那晚之后她便再没有见过阿斯莫德,这对她来说再好不过了,并没有被禁足的凡娜莎每天只要一醒来就开始在这迷宫一般的城堡中晃悠,试图找寻逃离的出路。
但事与愿违,别说是出路了,在经过几个岔口与转角之后,她甚至连自己住的房间都找不回去。每每到这个时候,发愁的凡娜莎就只能站在原地,等着发现她许久不见的西维亚找来,把她领回去。
这个城堡的内部大得出奇,完全不似那日凡娜莎站在外面看到的大小。墙上的浮雕、壁画精致无比,几乎比凡娜莎所见过的任何宫殿装饰都要精美。只是诡异的是,除了西维亚和那个面无表情的管家,凡娜莎再没有在这里碰到任何一个人。
这一日,一如往常般借口出去散步的凡娜莎沿着镶有黄金回文装饰的走道探索着,几次失败的经历告诉她,单凭着直觉走是绝不会找到出口的,所以她打算按照先左后右的顺序一一排查每一个岔口。
功夫不负有心人,虽然依旧没有找到出口,但她至少已经离开她所在的那一个楼层了。顺着楼梯下了几层她说不清楚,但就她从房间窗户看出去的,到地面距离的估算,她现在所站的地方兴许是在地下了。
阴冷湿气从光滑平整的石壁上渗透出来,让本就衣着单薄的凡娜莎打了一个冷颤。她抱着双臂看向前方黑黝黝没有一丝光亮的门口,犹豫不决着,急切想要出去的念头催促着她前进的脚步,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又让她踟蹰不前。
思前想后的凡娜莎最终还是屈服于对自由的渴望,蹑手蹑脚的往前。
然而稍稍探进门里一点,她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脸色惨白。
门内是一望无际狂风乱作的荒原,无数的人影在风中飘摇着,若不是紧抓着门框,凡娜莎觉得自己可能也要被卷进那风里,凄厉的惨叫声哭喊声混杂着风声不绝于耳,不远处,风刮不散的黑雾里一个龇牙咆哮的怪物面对一个个走到他面前的人,重复着用尾巴缠绕在自己身上的动作。
像是注意到凡娜莎的视线,那怪物转过身来。
就在以为自己要被发现的时候,什么人将她往后一拉,退出了那扇门,门内复又变得漆黑一片。
“那是米诺斯。”身后的人说着。
惊魂未定的凡娜莎看向来人,正是那个叫赫伯特的冷淡管家,此时的他不再是平时面无表情的样子。
“是我知道的那个米诺斯?冥界的审判官?”
“是的。”
凡娜莎一脸狐疑的看着他,想在他脸上找寻到一丝玩笑的痕迹,“冥界的审判官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他在这里,而是那扇门外就是地狱。”
凡娜莎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前一秒的她已经有些将信将疑,但在他讲完这句话之后,她想,或许他是脑子有毛病。
“你还没有意识到吗?”赫伯特显然是注意到了她眼中的不信任,语气变得激动起来,“那个恶魔的身份。”
凡娜莎觉得越来越听不懂他的话了,一会儿恶魔一会儿地狱的,虽然作为一个神的信徒,她确实相信它们的存在,但在她的认识里,那还是离她很遥远的东西。
“他对你做过些什么了吧!”
赫伯特抓住凡娜莎的肩头,力气大到让她痛呼出声,使劲挣扎起来。
“对不起。”他觉察到自己的失态,抱歉着放下抓着她肩膀的双手。
凡娜莎揉着被他捏痛的肩,抬头看着这个与平时性格迥异的金发青年,满腹疑问,上下打量他一阵,发觉他不似精神有问题的样子后,开口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揣着那把赫伯特给她的匕首回到房间的凡娜莎,脑子里混乱得仿佛飞虫在嗡嗡作响,那个管家先生和她说了什么?侵犯她的阿斯莫德是来自地狱司淫欲的魔王,有一个更为人所知的名字叫阿斯蒙蒂斯。而他是教会下属的剑士,奉先知的指引前来驱逐恶魔,失败被俘。他说同行的牧师已经惨遭不测,她留下的遗物使他得以在魔鬼的催眠下苏醒,蛰伏在这城堡之中伺机而动。
“那些魔王是杀不死的,但可以把他们送回地狱。”
他拿出了一把花纹繁复的匕首交给凡娜莎。他告诉她那是圣光加持过的匕首,可以驱逐世间的一切恶灵,只要她将这把匕首插入阿斯莫德的心脏,他就会被送回地狱之中,直到下一个人将他召唤出来。
“他们,我是说魔鬼不能自由出入地狱吗?”虽然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但很显然他的这一套说辞已经让凡娜莎相信的大半,特别是他还给她看了属于教会人员特有的纹饰。
“虽然恶魔统领着地狱,但其本质依旧是在受罚,神与他们约定,若不得召唤,他们将永世不得踏足人类的领土。”
“照这么说,阿斯莫德会在这里是有人召唤他?”
面前的赫伯特点了点头,“虽然魔王自视甚高,一般不会响应凡人的召唤,但不免有时心血来潮或是有别的什么邪恶原因。”
“你也想离开这里的不是吗?”他笃定的看着她,“从你这几日的行为上不难看出你在找什么。只是再怎么找都是没用的,不会有出口的。”
赫伯特指了指那个漆黑的门口,“除非从那里或是其他通向地狱的门口穿过去,但是你听说过有人从地狱归来的吗?”
“这里我如果猜的没错,或许就是无回城万魔殿的复刻空间。”
“只有把阿斯莫德送回地狱,他的魔力消失了,这里才会变成普通城堡的样子,你才能离开。”
“可是,作为教会圣剑士的你和另一位牧师都失败了,我如何能办到!”阿斯莫德的实力凡娜莎不是没见过,当初就是挥手间消灭了数十个拦路鬼,若他真是如赫伯特所说的身份,那只会更强大,她哪里有驱逐他的能力。
“你只需要趁他不注意把这把匕首刺入他的心口就可以了。”赫伯特死死盯着凡娜莎的双眼,意有所指道,“他没有在那之后杀死你不是吗?”
看着凡娜莎褪尽血色的脸,赫伯特循循善诱道,“你只要在他下一次对你做些什么时将这把匕首捅进他的胸膛,一切就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