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那些被男人养在外头的外室,还有金屋藏娇后又被丢弃的,能登堂入室做妾,还真是有名有分的。
夏丽云看得通透,沈昌平自然要先成全她这卑微的心意。
“好了好了,既然说定了,表姐就先替我梳头吧,梳了头,好出去见王公子,表姐是与王公子享了一月闺房之乐,我可还没见过王公子的面呢。”
沈昌平说着,在菱花镜前重新坐好。
夏丽云也从地上起身,顾不得跪麻的脚,先替沈昌平梳头。
她不经意往菱花镜中一瞥,就瞥见了自己的脸,脸上一条分明的血痕是怎么回事?
沈昌平漫不经心指着地上的珠钗,说道:“喏,就是那钗子起先落在表姐脸上,把表姐的脸给划破相了——”
夏丽云再让自己忍耐,还是气得整个人都发抖了。
第14章 封官
堂上,沈司空和沈夫人见到夏丽云脸上的血痕都惊呆了,就连王孝健也是。
表姐妹关在房内说了几句私房话,好端端的丽云表姐脸上怎么就多了条血痕呢?
沈昌平不待大家问起就主动说道:“父亲母亲,你们这下不让我带着丽云表姐去王家都不行了,你们看,她都自残了。”
夏丽云心里一惊,明明是沈昌平动的手,怎么就成她自残了?
只听沈昌平说道:“丽云表姐说王公子强迫她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说她不是自愿的,若我不信,她就自残,我是真的不信啊,王公子是我的夫婿,丽云表姐是我的表姐,王公子怎么会做出强迫妻姐的事情来?我才说了句不信,丽云表姐就用钗子划自己的脸——”
夏丽云愕然看向沈昌平,沈昌平却充满同情看着夏丽云:“父亲母亲,女子的容貌对女子来说是最重要的,有谁会用伤害自己的容貌来自证清白呢?除非她是真的冤枉的。”
夏丽云心里苦,她是真的好冤枉,但是在舅父舅母面前还是不要辩解了,白费口舌没意义,他们就是一对纵容女儿的父母。
听了沈昌平的话,再看夏丽云竟然没有申辩,王孝健怒了:“云表姐,你怎么是这样的人?我什么时候强迫你?明明是你——”
害怕王孝健说出自己企图色诱的勾当,夏丽云先哭为快。
嘤嘤嘤的哭声打断了王孝健的话,他懊恼地向沈老爷沈夫人澄清,又向沈昌平澄清,他真的没想到夏丽云竟然是这样的人,不对,他应该早就知道夏丽云对他有非分之想,只是没想到她如此不要脸,色诱也就算了,竟然还往他身上泼脏水。
王孝健想象的回门的画面本来是沈家因为沈昌平逃婚一事向他各种赔礼道歉,然后他用他的深明大义不予追究换得沈家亏欠他的人情,没有想到现在的画风竟然歪成这样。
原本他才是那个可以兴师问罪的人,现在倒好,他成了被问罪的那个。
王孝健着急上火的时刻,沈昌平却特别大度说一句:“王公子不必解释,我知道,绝对不是你强迫丽云表姐。”
王孝健立即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沈昌平话锋一转:“你们二人是两情相悦,所以我要带云表姐一起回王家,让她做王公子的妾侍。”
王家那边,没有想到回门的二公子和二少夫人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回来,就直奔王夫人的宅心院。
李月舒院子里,立刻收到了消息:沈家那边又送了个表小姐来给二公子做妾!
李月舒摔了一个杯子:沈家大小姐居然没死,而替嫁的就是这位表小姐吧!
……
许绍烨一觉醒来,冯吉就到值房将他请去见齐王。
过一个时辰,在朝堂上,许卫和朝上所有官员便听到了齐王下的王令:封许绍烨为都尉,在三军中权势地位仅次于其父许卫。
满朝堂都是贺喜的声音,许卫却没有高兴,退朝之后还特意留下来觐见齐王。
对于齐王分封的王令,许卫叩谢王恩时也表现出了对许绍烨的担心。
齐王坐在殿内王位上,一边说话一边咳嗽,看起来十分虚弱:“卿大夫谦虚了,有道是虎父无犬子,陛下离开齐都十二年,多亏了卿大夫对齐都的治理,才让陛下无后顾之忧,如今,孤虽然奉皇命接管齐都,还是要继续倚仗卿大夫父子,卿大夫年纪也大了,阿烨是卿大夫的儿子,子承父业,替孤管理三军,是最好的安排,何况三军军权还在卿大夫手上,有卿大夫带着阿烨,孤最放心不过。”
齐王都如此说了,许卫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叩谢大王恩。
又看着那位孱弱的年轻齐王,许卫担心自己再让他多训导几句,便会让他病倒一般,只能退出去。
许卫一走,丹枫就走出来,悄无声息,像从空气里走出来一般。
“大王走得一步好棋。”丹枫说道。
齐王猛咳了一阵,方才说道:“这么做,只不过是遵照陛下的旨意行事,陛下让孤重用卿大夫的儿子,孤将军权托付给他,这是最大的重用了吧?”
如果不是亲儿子,许卫那个老匹夫在齐都盘根错节十二载,又怎么可能将军权交出来?反正不可能从许卫手里拿到兵权,何不顺手推舟做个皇帝的人情?
这些话,许向楚与丹枫心照不宣,不必明说。
丹枫只是好奇道:“许卫执掌齐国兵权,竟没有让自己的四个儿子到军中去,这倒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就叫避嫌。”齐王脸上露出一抹嘲笑。
论避嫌,谁能有昌京那位更谙避嫌之道?
许卫可是昌京那位最信赖的人,人总是喜欢与自己相像的人。
齐王从长案后起身,丹枫伸手扶他,齐王扶着丹枫的手从台阶上走下来。
纵然只是几步路,也已经走出相依为命的味道来。
丹枫说道:“虽然深受重托,但如果不避嫌,只怕后来就要被昌京那位多有猜忌了。他是精明的,不把儿子牵扯进来,不重用儿子,就是对昌京那位表忠心。这和昌京那位的行事风格如出一辙,果然是一丘之貉!”
想当年,昌京那位就是靠着避嫌得到了先帝的信任,才让先帝临终托孤,将他从齐都迎入昌京做了摄政王,辅佐六岁储君登基。
先帝以为他为大周、为自己年幼的太子选了一位忠心耿耿的摄政王,又怎知他闭眼不过数月,他的儿女便双双死无全尸。
储君登基数月就中毒身亡,凶手被指是长公主。
摄政王一杯毒酒赐公主死,被左右宰相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拥戴上皇帝宝座
事情真相当真如史官笔下记载的那样吗?
天下人不怀疑,许向楚和许丹枫不能不怀疑。
可怀疑又如何,他们就是两个稚子,从刀口下苟活至今已是千难万阻。
这些心照不宣的话,齐王和丹枫互视一眼便能心领神会。
“因为他们是一丘之貉,所以孤才更要做样子给他看,好让他去告诉昌京那位,孤是如何遵照皇命安心在齐都当一个傀儡的。”
年轻的齐王脸上露出薄薄的笑容,看起来幽深莫测。
他这个傀儡对于昌京那位来说有大作用,为了叫天下人知道他是一位友恭手足的好皇帝,毕竟他也没有别的兄弟可以陪他做戏了。
许卫回到卿大夫府时,许绍烨却不在府上,此刻正去周家探望周琰周清兄妹俩。
第15章 目的
门外的年轻人衣着华美意气风发,身边还跟着一个手上提着礼物的随从。
周娘子喜出望外:“三公子啊,是你来了呀。快进来,快进来。”一边放下手中的米糠,一边向屋子里急急走去,嘴里喊着:“阿琰,阿清,三公子来了,你们快出来!”
许绍烨跟在她身后进了门,经过院子时,几只老母鸡,几只公鸡,身后还围着一堆的小鸡。
母鸡咯咯咯叫着,公鸡喔喔喔叫着,小鸡叽叽叽叫着,让整个院子生机勃勃,热闹极了。
不一会儿,周琰周清兄妹俩就出来了。
周琰的伤还没有好利索,走路时还由周清扶着他。
周娘子已经在院子里收拾出桌椅,让三个年轻人坐下,嘴里笑着说道:“三公子,快过来坐下说话,坐下说话。”
周清扶着周琰坐下,自己又去帮周娘子烧茶出来,又拿了些点心果子出来。
许绍烨一边坐下一边客气说道:“伯母,阿清妹妹,我就是过来看看阿琰,坐坐说说话就可以啦。你们不要忙。”
周娘子说道:“我们小门小户的点心吃食自然不稀奇,三公子什么没有吃过呀?自然是不稀罕,不过吃的是我们家的心意。这次要是没有三公子,我家阿清也回不来呢。”周娘子是诚心诚意地感激许绍烨,周清却露出惭愧神色。
许绍烨让年佑才将带来的礼物给周娘子送到屋里去。
周娘子忙客气说:“三公子折煞折煞我们了,人来就好了,每次来都带这么多东西。我们周家欠三公子太多情啦!”
许绍烨笑着说道:“伯母,我和阿琰是好朋友,阿琰的母亲阿琰的妹妹,就像我的母亲我的妹妹一样,你们就不要太客气了。”
每次周娘子都会客气,每次许绍烨也都会叫她不要客气,早已经习惯了,大家都笑嘻嘻的不以为意。
年佑才送了礼物之后就离开院子,走到门外去了,不打扰他家公子和周琰兄妹俩说话。
而周娘子也在灶台下忙碌起来,想着给许绍烨煮两只荷包蛋什么的。
院子里,周清给许绍烨和周琰都倒了茶。
周琰举茶敬许绍烨,说道:“阿烨,这次真的谢谢你呀,如果没有你我妹妹她也回不来。估计早就在外面遇害了吧。以茶代酒,谢谢你对我妹妹的救命之恩。”
周清却很惭愧:“都怪我,差点连累烨大哥也发生意外。烨大哥是为了找我才上了那艘船的。”
谁知道上了船就中了埋伏,好在许绍烨机敏,又有年佑才忠心护主,主仆俩在船上竟没有遭到毒手。
还以为能带着周清逃脱,谁知周清被与麻风病人关在一起,不慎染上了麻风。许绍烨和她在一起之后也被传染,所幸年佑才没有被传染。船上的人见伤不了他们三人的性命,便将他们丢弃在荒岛,企图让他们自生自灭。谁能想到他们还能够荒岛逃生?不但病好了,还顺利回到了齐都。
多亏了那位新娘子。
许绍烨喝下周琰敬的茶,说道:“总感觉那伙人是冲着我来的,如果没有我的话,说不定周清妹妹也不会遭遇这些意外。”
以周清为诱饵引诱他入局。
许绍烨看看周琰,又看看周清感到抱歉:“所以啊,周琰受伤不会也是因为我吧?”
周琰仔细想了想,那倒也不是。
“你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见许绍烨问他,周琰也很糊涂。
周清说道:“我哥哥就是无妄之灾。我哥哥去海边找我,结果也被逮上了一艘船,还被推下海,幸好遇到许家的船。许家的船没有找到烨大哥,反倒是救了我哥哥。只是没有想到我哥哥好不容易回到齐都就被司空府的人带走,不由分说就打了我哥哥一顿,说是我哥哥与沈家大小姐私奔。”
“阿清——”周琰制止了周清,这些话他连母亲都没有说,还专门嘱咐妹妹不可外传,这妹妹可真是嘴快。
周清不以为意说道:“哥哥那有什么呀,烨大哥又不是外人。”
“就是,阿琰你竟将我当做外人?”许绍烨投过不满目光。
周琰尴尬地笑:“只是当日卿大夫去司空府接我的时候,我答应了沈司空不将沈家大小姐逃婚一事外传的。君子应当信守承诺——”
许绍烨“噗嗤”一声:“你这个君子啊,就是个迂腐的君子。”
周清深以为然:“对对对,烨大哥说得对。那沈司空都打得差点要了你的命了,你居然还跟他讲什么信守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