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一世,又有多少人能得轻松。穷的奔在活命的路上,富的奔在更富的路上。
这样想想,似乎又轻松了些。
听她这样说,肖娜激动得一张脸上堆满了笑容,“阿雅,‘美强惨’这个人设可太适合你了。只要你舍得下脸面的时不时弄出点话题来,再好好听从公司的安排,我保证能把你送上顶流那一波里去。”
何尔雅嘴角抽搐几下,很想说些什么刺她几句。但最终还是忍住,说了些别的。
“那么现在呢,我要在医院里呆几天,才很证明我的‘惨’呢?出院的时候,公司会安排人来拍的吧?既然是想立‘强惨’人设,我应该今天半夜就出院,还要飒爽英姿的被拍,或许该再来个正面怒怼拍摄者的镜头。可恶,上戏也要演,下戏了还是逃不开一个演,想想都累,x斯卡或许应该送我个勤劳奖才对。”
肖娜忍不住笑出声的走到病床另一边,拍了拍她的肩,“阿雅,你本身就非常的强了,可不算是在作假。今晚出院时等我电话安排,现在我还要下去应付在医院门口担心你身体状况的‘粉丝’们。我已经做好被‘他们’扔纸巾水瓶子的准备,也背熟了道歉稿。另外,我建议你还是搬回林先生那里去住。”
“你入行年头也不短,想最快速度的飞上去,就必须要有更大的能量与爆点。或许背后有个金主爸爸做后盾想捧你的话题,能满足网友的八卦之心。这样扩散出去,对你后面的资源也有帮助。等飞起来后,用实力证明了自己,谁还会在意你有没有过金主这样的过往。”
何尔雅又忍不住开始眼角抽搐的抚额低叹:“一定要搞什么金主关系吗,不能是正常交往的关系。女人就一定要表现得这么廉价吗,就不能是我包养男人么?”
肖娜又往她肩上压了压,“你听我的好不好,只有‘惨’才能达到你想要的目地不是吗?”
何尔雅转念一想,要对付那个人,还真的只有“卖惨”这一条路可走了。她甚至把将来有一天正面对上的草稿,都已在脑中过了一遍。
可是,这样在人眼皮子底下商量着利用他上位,总感觉有点没脸没皮的样子。
何尔雅忍住尴尬,朝坐在床边含着淡笑安静地看着她的林隋洲,望去心虚的一眼,“先别急着说话,等我跟娜姐这边谈完了,咱俩之间的事还有得说。”
林隋洲微垂着视线望她一眼,挑了挑眉的继续保持着沉默。因为即将来到的愉快大餐,值得他付出时间上的等待。
何尔雅这才扭头望向肖娜,又忍不住捂眼道:“我现在才发现,我哪里需要卖惨,我是实惨。公司的动作跟你的反应也是真够快的,医院门口‘担忧’我的粉丝团,花多少钱请来的?表演得真情实感的,加鸡腿跟盒饭吗?”
肖娜扑哧一声乐笑了,“两百一位不加别的,请了三四十个,就站两三个钟而己,良心价了。都是职业老手,知道怎么来事儿。你就放心在上边休息专注个人的事就行,其余的就全都交给公司和我就行。”
何尔雅眉头紧拧,望了望窗外开始阴雨绵绵的天,“每人加到五百记我帐上,不然怎么能突出我的强来。另外,让他们多朝你身上砸水瓶子,我今天看到你就来气上火,那巴掌可真是不轻。”
肖娜讪笑两声:“打你时当然要看起来真点,可待会下面表演太过头就容易被人看出来了。”
何尔雅满脸不快的望着她,“别当网友都是傻的好不好,反正娱乐娱乐,就大方明着点给大众送一乐子好了。”
“好好好,都随你随你,那我先下去了。外边门前有林总的人保护你,我也不担心有人来打扰你不用另派人过来了。”
何尔雅挥了挥手目送着肖娜带着悠悠离开,又与慕蓉说了几句话后,也目送她离开。
等终于有时间面对林隋洲时,不知为什么,反而整个人都松散下来。大概是已经乱成一团,再乱也无所谓了。
又或者偶尔的一些女人,对曾经直达过她们身心的男人,总会带着一种说不出感觉的熟稔。
在他面前,所有的缺点不足都曾毫无遮掩的被他看到或吐槽或忍耐过,而且也不再奢望与他有什么未来,于是便再没有把自己伪装得漂亮给他看的必要。
这种不需要作假的坦然,估且也能算作是一种松快吧。
反击仇人的事一时也急不来,剧组的卒子也揪出了个明明白白的人,工作上的事有公司去操心。
至于与林隋洲的事,也一时半会儿说不清理不顺。何尔雅就决定,不如先让脑子放松放松再说。
她摸出手机快速的点开娱乐版,进入自己新闻的评论区。
以她一个胡穿地心的十八线,几个小时过去了还挂在热搜榜第三名,要说不是公司花钱砸的,打死她都不信。
这样另愿自黑也要捧她出位,标题又雷又狗血,里面的内容也没忘记提一把《缉凶》的拍摄进度。
肯这么砸钱,这里面林隋洲的泰安国际那份代言合同,或是她与他的关系,有让肖娜透露给公司高层了吧。
她努力多年都溅不起水花,一个男人简简单单的只用了张代言合同就把她推上了个热闹的高台。
想想都觉得可悲可怜又可笑的,无可奈何着。
何尔雅心头有气,又不知朝哪儿发泄。眼前评论区,也是一片嘲讽。
【这谁啊,一个糊到我连名字都没听过的人,能上热搜榜第三名,简直一脸懵逼?】
这条评论点赞最高,下边的跟评是千奇白怪的嘲法,大多是现在买个热搜不要太简单。
一条这个女人是斜/教教主,加滑稽加截取她微博图片的评论,位居第二。下边跟评的也超多,哈哈哈的笑成一团,笑到后边居然有人还同情起她的糊穿地心来。
再下边一条,是对《缉凶》剧组一再炒话题的反感,奉劝别毁了好剧本。跟评里,多是原著粉的叹息与担忧。
再下边一条,是嘲她挨的那巴掌,与呼吸急促非常有戏的评论加滑稽。跟评的大体一致,说什么冲着她这份演技,等剧出来了一定要去看看,但最后却都加了滑稽。
在这条评论的跟评里,何尔雅隐隐嗅出了金钱与公司控评的味道与痕迹。
一路看下来,压根没见有人痛骂繁星传媒经纪人欺负艺人,为她心疼抱屈的评论。这足以可见,现在的网友大都是见过世面的。
何尔雅看到这上万条嘲评,想也能想到里面唱白唱黑的水军肯定不少,一时没忍住的下场也自嘲自黑了一把。
大意为,网友火眼金睛,这个糊穿地心的女人歪嘴斜眼心思恶毒的居然想借炒作火起来,简直太不要脸了!!!
这条评论一发出去,立刻有人在下边跟评。
网友小黄人:【嘲归嘲,这个女人颜值还是挺能打的,不是时下一水儿的刀削脸尖下巴,不见动刀痕迹,挺有辨识度。】
网友223:【经鉴定,楼上五毛水军无疑。】
网友小黄人立刻进行反击:【你他妈的,赌你家一户口本老子不是水军,敢吗?】
223又反嘲:【现在的水军总是把赌人一家户口本挂在嘴上,怎么不说赌自己一家的户口本呢,能不能换点新鲜词啊。】
网友瓜子:【那什么,现在的水军涨价不止五毛啦,顺便我吃个瓜观个战,两位继续……】
何尔雅一看自己无意中引战了,也不知是真路人还是水军,失了兴趣的退出评论区把手机灭屏扔在了床上。
缓缓吐出口郁气后抬眼扫去,整间病房里,除了她就只剩下林隋洲了。
那个跟着他一起来的助理,不知在什么时间已经走掉。
而林隋洲本人,正背对着她站在窗边讲电话。说话的声音,极少有的低柔。间隔一段后,就会嗯一下,或是我知道了。
何尔雅昨晚有些没睡好,见他还沉浸在电话里,被子一拉的就躺下了。
正当她迷迷糊糊快睡着时,病床上一阵动静响起,她脸上也有手指在柔柔摩挲。
何尔雅被这阵举动惊醒,本能的抬手去扯林隋洲的爪子,然而她的手有去无回的被另一只大掌给握住不放了。
林隋洲眼角淡淡含笑的把握着的手递到自己嘴边,轻轻的啄了下,“阿雅,关于我们的关系,我可一个字没说,全都是你说的。所以现在,你要怎么补偿我,嗯?”
何尔雅任他抓住手,扭脸一边暗道,林隋洲,你就是只狡猾的狐狸。
对个女人拿不起又放不下,使这种猫抓老鼠的手段逗她逼她就很好玩吗?
她一千个一万个想硬气的怼这个男人一回,但眼下条件跟本不允许。
沉默片刻后,何尔雅声势低弱的开口:“你和我姑父,是怎么认识又搞成这样的?”
此时此刻,何尔雅心里纠结着三件事情。
第一件,姑父到底给林隋洲的生物科技公司造成了多大的损失?第二件,以林隋洲的无利不欢以及对她明晃晃的心思,他会这么轻易的答应让她踩着上位吗?第三件,利用他完事后,怎么和平不撕破脸的再分手。
毕竟从眼下的种种来看,她欠他的实在太多。拿完了好处就立刻提裤走人这种事,想想都有点不耻下作。
“你姑父是我大学时,带我考研的老师。我们林家是做药的,但药理学是门极枯燥的学科。那时,我学到快吐快崩溃了,幸好有你姑父帮了一把。”林隋洲嘴角噙着笑的说完,又啄了下她的手指,“后来,也就是前两年,我联络上他,让他来我的生物科技公司任职。你姑父我的老师,他是个极专注又天赋奇高的人。但某些方面,也是个十足的笨蛋。”
说着,林隋洲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整个团队辛苦好几年的研究,就这么被毁了。
何尔雅心口也拔凉拔凉的,“林隋洲,你能说个大概的赔偿数吗?”
林隋洲笑而不语,身体往下倾去。这世上有种男人,他们坏极了,坏得嚣张且危险!
他抬起手指,抚上那抹抿得紧紧的红唇,慢慢的游走轻触。就是不拿开,也不说话。直逼得何尔雅快要崩溃的朝他大喊,你丫的不就是想要这样那样么。偏就这么耗着,看谁能耗得过谁。
天底下女人那么多,既然给无法给出承诺,何必又逮着她一个人可劲的欺负呢!
如此无声对持中,林隋洲又是发出一阵低笑,“我们泰安国际,也有自己的生物科研部门。但为防发生什么难以估计的意外,影响整个集团的声誉。泰安国际的生物科研部,极少开发不稳定的新药品。”
“这种情况之下,我们就必需找外边单独挂牌的生物科技公司合作,或是悄悄的自己组个团队。因为审批的严格,还要防着会出现意外的问题。这个生物科技公司的法人或股东,不能是泰安国际的任何一个股东或是我们林家的人。”
“所以,你的姑父我的老师弄出乱子的这间生物科技公司。我虽然有百分之八十资金上的缓助,但却并不是主事人。团队的负责人上次还说,要跟你的姑父,走法律程序……”
何尔雅恨恨咬牙的听着,又哪里能不明白林隋洲这混蛋怀着怎么样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佛了,默默更文就是。
☆、第五十九章
(上章审核不过一直锁锁锁,改到吐之后,后边部分删了,情节上有出入。)
何尔雅恨恨咬牙的听着,又哪里能不明白林隋洲这混蛋怀着怎么样的心思。
她是有些想用不耻的方式与林隋洲达成不追责姑父的交易,还有她即将对他叨扰利用的偿还。
反正他不也正是想利用各种方式,把她变成个玩到腻味就散的工具人吗?他做了初一,那她就做十五好了。成年男女的世界里,又哪里有什么太多的美好与单纯。
打定这样的主意,想央求的话也在喉咙滚了几圈。可何尔雅就是说不出来,心底冰冰凉的,像破了个口子往里在灌风一样。
有种一直以来坚持的某种东西,忽然垮塌的感觉。
遇到困难想轻松的走捷径,也是绝大部分人的本能吧,她明明没什么可自我嫌弃的。
可何尔雅还是丧气得不行,推开林隋洲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后。一声不发的坐回床上,把背朝向他再度躺下。
坐在床另一边的林隋洲,瞬间就感觉到了她的变化。女人的心情,总像天气一样让人难以琢磨。
从前与现在,他都不是擅长应对这方面的老手,但自身的愉悦情绪,也被连带影响得跌到谷底。
他实在太过不喜这种感觉,虽说不是男女关系上的老手。但做为一个商人,林隋洲还是非常懂得及时止损与扭亏为嬴这两个道理的。
“不久前还气势汹汹的,现在这是怎么了?”说着,把捂着她头的棉被往下扯了扯。不期然的,撞上了双通红的眼。
林隋洲仿佛被根针扎了似的,极为受不得她这模样的伸手揉上她眼尾,“所以,又是我做错了,才惹得你这样吗?”
他这话,带着几份了然的自嘲。
何尔雅忙拿开他的手,“不关你的事,是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林隋洲点点头,眉头微微蹙起,“这点我不否认,可是你的坏心情夺走了我的好心情。所以,我可以知道,你在烦恼什么吗?”
何尔雅觉得脑子肯定坏掉了,她居然为他一句‘你的坏心情夺走了我的好心情’而心跳微快了瞬间。
或许是他的语气太过温柔,才让她产生了错觉。何尔雅把头侧到一边,躲开了他粘人的眼神。
“我只是有点恶心罢了。”
“恶心什么?”
“什么都感到恶心,恶心弄虚作假,恶心想利用你的我自己。感觉这个世界对我恶意实在太深,突然就丧失了挣扎活着的动力。明明先做错的人不是我,我为什么要自己为难自己。还有,这世上的哪个人敢说自己绝对纯善,我又不是最恶的那个。”
何尔雅说完就又把棉被拉得盖住了头,病房里静默了片刻,响起了林隋洲的一阵低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