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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对早餐的回报,朕不妨告诉皇叔一个秘密,关于朕为何不能给皇叔想要的……”
  她顿了顿,迎着他惊讶的目光,却忽然微微一笑:“不过,还是等朕见过佘相、一切布置完毕后,朕再同皇叔说清楚的好。”
  摄政王眼神一动,显得若有所思。
  他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忽然低头靠近,很认真地说:“所以,你果然喜欢我,只是为了别的缘故才不答应。”
  裴沐:……
  摄政王刚刚一脸认真,就在想这事?
  只听他继续问:“阿沐,我真高兴。你能不能亲我一下?就一下。”
  裴沐微笑。
  她抬起手,摁在摄政王俊美冷厉的脸上。
  “不能。”她冷酷地说。
  第74章 微妙之间(“你想不想跟我约会?”...)
  四月二十三日, 下午。
  马车在永康成的道路上缓缓行进。
  这是一辆朱红色的马车,描金贴银、龙马雕刻,极为奢华。虽然有些陈旧, 但反而更显出累世的富贵豪奢。
  雨后初晴,杏花巷格外清幽。两旁花繁累累, 落红点缀在平整的路面, 不见泥泞, 唯有幽雅芬芳。
  马车停在最深处的一户朱门前,从中先下来个盘发雅致、浅水蓝宫裙的妇女。
  她蛾眉微蹙, 看了一眼地面浅浅积水, 又看了一眼朱门前装聋作哑的门仆,面上闪过一丝火气。
  尚未动作, 车内的人却已经自行跳了下来。
  “这杏花巷的花儿, 向来开得好。”
  仿佛清幽画卷中霎时多了一束明亮的光, 而这光恰恰照在这人的面上。
  皇帝陛下立在车前,一点笑意令她的美貌更加夺目。她一袭浅云灰新式制服, 越发显得四肢修长、气质洒脱, 一头乌黑微卷的长发绑成复杂的发辫,令这份雌雄莫辨的美丽显得更加精致。
  凡是目睹这一幕的人,无不呼吸略停。
  皇帝本人则早已习惯这出场时的静默。
  她侧头打量过来时路, 又去瞧那朱红色的大门。
  正巧,大门边上的偏门开了, 从中走出的是一名长身玉立、清雅俊朗的青年。
  他一身白色道袍,整个人像笼了层仙气儿,可惜此时满面不悦, 正回头同下人说些什么。
  “……我说过了,皇权就是腐朽的象征!你们休想让我去讨好、迎接那个废物皇帝……”
  腐朽?
  废物?
  “腐朽又废物”的皇帝陛下, 不禁挑起了眉毛,打量着那清傲不凡的年轻人。
  她记得,这位是……
  就在这时,白衣青年一个扭头,正和皇帝陛下对上了目光。
  瞬时,他剩下的嘲讽之语,统统堵在了喉咙口。
  他略睁大了眼,眼神死死黏在皇帝脸上。那震惊的、一片空白的神情……似乎说是“震撼”,要更加合适。
  “你……”
  青年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其轻柔,而且是一种极其细腻的轻柔。
  “你是谁?”
  杏花巷的朱门前,只剩一片寂静。
  裴沐笑了笑,没说话。
  她身边的贺姑姑斥道:“无礼之徒,见了陛下还不行礼?”
  “……陛下?”青年怔怔瞪大了眼,“你是皇帝?不可能,你这样的人,怎么能是腐朽无能的废物皇帝?”
  裴沐嗤笑一声:“你如果少加些形容,我还信你一些。”
  只听“噔噔噔”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圆脸细眼、满头大汗的佘大人就从青年背后冒了出来。
  他满面愠怒,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发现了台阶下的皇帝陛下。
  “……臣见过陛下。”
  世人面前,佘大人向来做足礼数。他匆匆跑下来,欠了欠身,又回头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老三,下来,给陛下见礼!”
  接着,佘大人又对裴沐歉然道:“陛下见谅,这是臣的嫡幼子,三郎佘源,自幼在外修道,给家里人宠坏了……”
  “哦,就是那个不事生产、一心修道,但始终被修士同盟拒收,也没听闻有何建树的佘三郎?”裴沐悠哉一笑,“朕也有所耳闻。”
  佘大人尴尬一笑。正要说些场面话,却听那白衣青年开口:“修士同盟不过碍于与大燕皇室的契约,不收权贵子弟进内门,却不代表我什么都没学到。”
  他信步而下,看也没看自己父亲,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眸只顾瞧着裴沐。
  若不是贺姑姑阻挡,他还想直接走到裴沐面前。
  “老三!”佘大人低声斥道,有些挂不住面子。
  佘源这才拱了拱手:“见过陛下。”
  目光灼灼。
  裴沐瞥他一眼,移开目光,懒散道:“佘相呢?别跟朕说,要这么个目无尊长的东西带朕去见佘相。”
  东西……
  佘源皱了皱眉,却又有些怔怔:“怎么连骂人都这样好看……”
  佘大人听了,恨不得抽这不着调的儿子一巴掌。
  他赶紧扭动肥胖的身子,自己插到二人中间,笑道:“犬子不成器,还是臣为陛下引路。”
  谁知道,刚才还大义凛然拒绝的佘三公子,却突然说:“爹,爷爷叫我带陛下过去,就不劳动您了。”
  他巧妙地推开佘大人,又用那种亮闪闪的眼神看着裴沐:“走,我带你过去。”
  我?你?
  贺姑姑也气着了,跟佘大人一起咬牙。
  裴沐却只是目光一闪,笑道:“佘相还真是会跟朕开玩笑。好罢,赏你个面子。”
  她扭头吩咐:“姑姑,你在车上等我。”
  贺姑姑一怔:“陛下,这怎么行?”
  “佘相说要见朕,就只会让朕进去。”裴沐有些阴阳怪气,“谁让朕只是个末代君主,佘相却是三朝老人、老当益壮?怕是皇祖母再世,佘相也好大威风呢。”
  佘大人装聋作哑,却也并不意外。
  一个无能为力的末代之君嘛,无能狂怒才是正常的。要他说,这小皇帝已经算养气功夫了得了。如果换成先帝,那位暴躁而短命的女皇……啧啧,场面怕是收不住。
  佘大人漫不经心地想:一个个都没能继承先太后的风采,大燕皇室真是气运到了尽头啊。
  暗色偏门再一开关,裴沐已经随着佘源进入到佘府范围内。
  佘家的府邸,曾经是大燕开国的王爷居所。在寸土寸金的永康城,他们却占有一方秀美天地,府中幽木成林、水泽蜿蜒,处处鲜花、层层景致,又都通过巧妙的园林设计成了远近不同的奇观。
  光是裴沐随意瞟过的景致、陈设,就不乏价值万金之物。
  不过,按着律法,这处园林实则是属于大燕皇室的财产。当年的某一位皇帝将其赏赐给了佘家,这是一种尊荣的象征,但也只是尊荣。
  园林的地契一直收在皇帝的私人金库里。理论上,如果大燕皇帝想要收回园林,随时都可以收回。
  只可惜,皇权孱弱多年,人们怕是早就忘了这件事了。
  也不知道佘家清点抵押财产的范围时,有没有想起来这件事?
  想得有趣,裴沐轻笑一声。
  也惹来佘源的目光。
  这佘三公子不染世俗,说话和目光都无所顾忌,如山野中的清泉。
  他问:“你在笑什么?”
  裴沐没理他。
  他也不恼,继续好奇地问:“你在想什么?”
  “你当皇帝开不开心?”
  “今后你不当皇帝了,打算去哪里?”
  佘三公子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也像泉水一样“咕嘟咕嘟”。
  最后,他又目光闪闪地问:“你不如同我一起去修炼吧?”
  裴沐打量他几眼,琢磨着自己要不要打他一巴掌。她要打,肯定能打上,但佘三公子有修为在身,也不像摄政王一样乖巧挨揍。如果她非要打,却引起了佘家对她修为的怀疑,就是得不偿失。
  想清这一点,裴沐不得不遗憾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啧,还是皇叔可爱,任打任骂。
  她移开目光,连看也懒得看佘源。
  白衣公子再仙气飘飘,未免也有些泄气。他生着一双凤眼,与生父相似,却更优雅,容貌也清秀细致,应当是像母亲更多。
  他望着裴沐,忽然语出惊人:“我喜欢你。”
  裴沐:……?
  这是何等跳跃的思路?
  却见佘源粲然一笑,兴奋道:“我明白了,这便是一见钟情。我下山之前起了一卦,卦象说我红鸾星动、命犯桃花,我还以为是出了错,今日才知道是应在你身上……”
  裴沐挑起眉,又徐徐将眉毛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