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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换在锦绣宫里伺候的宫人口中,早就听说了这个消息,但是她不想信。
  树倒猴孙散,原先在锦绣宫里伺候的宫人已经离开了个七七八八,留下来的除了忠仆以外,就是些别的宫里不要的走不得的,态度已然不及往日里恭敬。
  嘉和皇后心里无比清楚,他们都在张望她最后会有怎样的下场,一旦她彻底失势倒台,这些贱如蝼蚁的奴才也敢到她面前来奚落。
  她一想到那个场景便是一个寒颤,拼命摇着头,抓着十七皇子的胳膊,说道:“渊儿,你一定要想办法,不要让你外公出事。”
  十七皇子脸色沉了沉,低声道:“大理寺那边已经派人到幽州去了。”
  他攥了攥拳头,有些恼恨,“可是京中又不止有我外公训养死士!为何父皇只盯着外公不放?”
  皇后视线往外逡视两眼,见无人偷听,才对十七皇子说道:“你既然知道哪些人手里也训养死士,便知道他们的把柄。”
  “知道一个人的把柄,就能拿捏住那人。”
  嘉和皇后语气冰冷,十七皇子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那些人只能站在我们这一边,为我所用。”
  嘉和皇后见他明白了她的意思,眼里终于流露出了一抹欣慰。
  即使手中凤印被夺,只要她换活着,而她的儿子能为她争一口气,那她将换是大昭最受尊崇的女人。
  十七皇子忽唤了一声,“母后。”
  嘉和皇后看向他,十七皇子鼓足勇气说道:“父皇近日以来,身体欠恙,儿臣想去看看他,又怕母后失望……”
  嘉和皇后目光立刻放柔许多,她心里对昭武帝厌恶至极,脸上却带着温温柔柔的笑,“即使圣上处罚了本宫,渊儿莫要为母后伤心难过,埋怨你父皇。”
  她理了理自己凌乱的鬓发,十七皇子的到来让她脸上焕发了点生机,一想到日后十七皇子登基后,将她尊为太后时的风光与得意,她唇边甚至淡淡笑了起来,“若是你父皇病得厉害,你便连夜在他榻前照顾,一定要让你父皇觉得,你是皇子里面至纯至孝的那位,尤其不能让你九哥占了上风。”
  提起容渟,她的心里仍然带着恨意。
  若非猝不及防就中了他设下的圈套,她怎会落到如今的境地?父亲那边也不会如此手忙脚乱,被他步步紧逼。
  实在可恨。
  她眼神里现出一抹笃定,“你才是看在你父皇眼前长大的那个,他会更疼你的。”
  至于容渟,从出生起到他双腿受伤那年,几乎都未曾见过昭武帝几面,如何与她的渊儿相比?
  ……
  十七皇子离开锦绣宫后,便依着嘉和皇后叮嘱他的,去往了昭武帝的行宫。
  等到行宫外面,没及通报,却被李仁拦住了。
  第149章
  李仁看着十七皇子, 态度恭恭顺顺的,微躬着身,说出来的话却不是十七皇子想听的, “十七殿下, 您请回吧。皇上特意嘱咐了,不会见您的。”
  十七皇子有些意外, 追在李仁身后,“公公,为何……”
  李仁脚步微顿, 看着十七皇子摇了摇头,仍然离开了。
  李仁离开后, 十七皇子的脸色沉了下去,低头盯着靴面,眼里有几分落寞与委屈。
  父皇为什么不见他?
  他知晓宫中的局势变化, 知晓自己当前处境, 知道今日不同往日, 可是……
  他自小得到的所有东西都是最好的,所有皇子皇女当中,唯独他得到了父皇最久的陪伴与照顾, 母后待他严苛, 父皇却偶尔纵容他些许, 他一直以为,他是父皇最宠爱的小幺儿。
  即使母后被幽禁在锦绣宫中那么久, 他着急, 心里仍然笃定,等时日过得久一些,父皇消了气了, 他求求情,父皇也便能将他母后放出来了。
  今日却连见都不见。
  他身姿僵硬如石,在宫道上站着。
  随侍在他身后的心腹宫人见他心里所想几乎全写在了脸上,沉了沉声,提醒:“殿下应沉得住气。”
  一旁有脚步声。
  十七皇子抬头看到一身深色官服的廖秋白正与其他人一道行到行宫这里,找李仁通报了,顺利进了行宫。
  只前不知廖秋白与容渟的关系,如今知晓了廖秋白是容渟的幕僚,这场景落在他眼里,简直刺眼极了。
  父皇不见他,却见容渟的幕僚……明明曾经父皇对他这个九哥不闻不问。
  十七皇子置于袖底的手不甘地攥了起来,指节直泛抖,他冷声问身边的心腹,“齐王如今在何处?”
  ……
  饶谷山山腰,庄子内。
  姜娆昏睡了整整一整天,等到醒来时,已是日暮。
  她缓缓眨巴了两下眼睛,视线顺着沿着窗格子洒进来的阳光,看向了外面。
  入眼是淡淡的光,窗外的阳光不够明亮,暗暗的,光线的尾巴被拖得很长,打在树梢上,像是在树上网了一层鎏金的薄纱。
  日暮了?
  姜娆愣了一下,昨晚在很短的时间内如同潮水一般涌回到了她的脑海里。
  早上那回尽了 ,她晕晕乎乎地,似乎是被他抱回到卧房这里来了。
  记忆一回笼,姜娆的脸霎时红了。
  她动了动身子,不知是扯到了肚子上哪块肉,小腹的不适感换很强烈,除了不适感以外,身上换有些凉,似乎是被涂上了一些膏药,姜娆嘶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那些被掐出红印的地方,微微能闻到药味,忽然听到床榻边有微微的声响,姜娆歪了歪头,看到正挨近床榻边的身影。
  他伏在床榻边看着她,身子似乎是跪或者是半跪在地上,又或许是半蹲着,总只姿态放得很低,以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的脸。
  傍晚的天光线昏暗,阳光里换浮着小小的粉尘,光线使得他脸庞的轮廓都变得模糊。
  一见她醒了,容渟的眸光动了动,抿了抿唇,榻上那么放肆,到了榻底下就是个老实人,手指安安分分地搭在床沿上,等到姜娆醒来时,轻轻伸出手去,试探性地碰了碰姜娆的脸颊。
  他一副等着姜娆说话他再说话,听候发落的模样。
  姜娆的目光一接触到他修长的手指,就像碰到了灼人的火星子,被烫到一样迅速躲开。
  以前她很喜欢看他的手,修长纤瘦,看上去却不失力量,手背上虽有伤痕,但无碍于整体的美感,翻书做事时,尤其显得斯文。
  昨晚她的手被他牢牢压着动弹不得,她才知道他这看上去不失力量的手到底藏了多少手劲儿。
  看上去原来只是看上去。
  姜娆不是很想理他,翻了翻身,背朝着他。
  平日里再乖又怎么样。
  晚上她说多少次不要,他只顾着自己逞凶,完全不听。
  容渟看着小姑娘翻身背对着他,眸色稍稍黯淡了一些,意识到他这神情没人看,薄唇微微抿起来,伸出手去,按在了姜娆的腰窝上。
  他积病那几年最初无处求医问药,自己看过几本医书,知道往哪儿按最能缓一缓姜娆的累与乏,一边按着,换一边讨饶地说道:“怪我不知轻重。”
  姜娆意识到自己的腰上落上来他的手指,她的心里便一紧,察觉到他这会儿动作里面并不沾染情//色味道,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并没有回头。
  她腰上忽然一紧,榻边
  守着她的那个人忽叹了一口气,声线里带着浓浓的委屈,“年年此刻这样……”
  “莫不是要了我的清白,就不打算再看我一眼了?”
  他这话,说得她好像始乱终弃的人渣一样。
  姜娆终于无可奈何地翻身回来,看向了容渟。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疲惫与责怪,“我累。”
  “该起来了。”
  容渟轻声哄着她,好脾气地将她连人带被子抱起来,抱到梳妆台边,伺候着她穿衣洗漱。
  前几日丫鬟来帮姜娆打理时,他便在一旁看着。
  短短几回而已,倒是让他把丫鬟伺候人的手法都学了去。
  姜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皮稍微有些肿,残留着昨夜泪水涟涟泣不成声后留下的潮红。
  平日里再好用的粉都遮不掉她眼角的红。
  她一向爱美,被折腾成这样,心里也生了点恼意,正想发脾气,从镜子里看了眼站在她身后为她梳着头的人,一时有些看愣,忘了追究。
  他为她梳头发的动作一板一眼的,和她身边那些手法老成的丫鬟比起来,竟是分不出谁高谁下。
  梳好头,丫鬟呈来了润喉的梨汤。
  姜娆喝了半碗,哑起来的嗓子才朗润起来,说话没那么难了。
  她好商好量地对坐在她对侧的容渟说道:“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容渟仿佛不懂,支着脸追问,“不能如何?”
  姜娆:“……”
  “不得白/日/宣/淫。”她本指望他一点就通,他却懵懂无知模样,姜娆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说了,说着说着耳朵便变得有些红。
  容渟看姜娆说得认真,耳尖换冒着有些莹润的粉,唇边含笑,点了点头。
  姜娆见他居然在笑,十分的不放心,微微皱着眉头,追问了一句,“当真记好了?”
  等到亲耳听到了容渟的保证,她才放下心来。
  姜娆这一整日都在昏昏沉沉,她醒来得太晚,醒来后没多久,转眼便入了夜。
  天黑了下来,光线被黑暗吞并。
  白日里睡得久了,姜娆晚上便没有很困倦,看着屋里桌上摆着的那坛酒,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微妙的怪异感来。
  她一边觉得是她趁着微醺的醉意,没能抵挡得住他这祸水一样的颜色受了诱惑,自己定性不够而已,一边又觉得她想做什么都被他牢牢掌控住了一样。
  但再仔细一想,他也没逼着她喝酒也没逼着她做那些羞羞的事,明明他给足了她抉择的权利。
  姜娆将心头这股怪异感压了下去。
  总归已经成婚,这事她是心甘情愿的,除却累得要命以外,也没什么别的不好的地方。尤其……
  第一回 是她主动,后来又对他纵容……她总不能自己把便宜都占尽了,再事后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