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溪看着康熙穿着一身苍青色的缎袍,立在梅花树下,就这么静静的抬眸。
微微昂起的下颌,有着清隽明晰的弧度。
若说外貌,康熙不是一等一的好,跟美男子这一类毫无干系,但有些人,不管他长相如何,那股子气度是谁也比不上的。
小立梅花下,不知恨因谁。
看着康熙的背影,苏云溪的脑海中,突然就出现了这句诗。
这种感觉有些反常,她不知道从何而起。
她立在那,看着傲枝独立的腊梅,也看着树下的康熙。
正才想着,就听康熙道:“妩媚,断魂只有晓寒知。”他看向她,笑吟吟道:“是不是说你的?”
苏云溪听完不高兴,踮脚用额头去碰他下巴,一边道:“当臣妾不知这诗不成。”
这妩媚前头跟着的可是丑怪惊人。
康熙便将她搂到怀里,低低的笑,说起来她自然说不上丑,五官精致极了,你细细的去看,也寻不出半分瑕疵。
旁人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毛病,比如说,你觉得她眼睛若是再大些就跟更好看,或者鼻子更清秀些,五官就更好看。
然而她不是,你打眼一瞧,就挑不出星点的错。
只会觉得,天下竟然有这般好看的姑娘,还偏偏落入他的怀中,你能清晰的闻到她身上那清浅的玫瑰香味。
苏云溪被他箍的有些难受,举起小拳头,在他肩膀锤了一记,低声道:“且轻些。”
她说起话来,软濡绵甜,带着丝丝的妩媚动人。
叫人想要尝尝她的唇,是不是如同她的声,也这般的好。
想到便要去做。
康熙俯身,撷住她的唇瓣。
欲罢不能。
腊梅树下的空气都变的微甜,炽热的暧昧在流转,然而在外头,她又怀着身孕,除了唇舌相贴,竟没有其他排解方式,竟叫人觉得,愈加难以慰藉。
康熙搂着她的腰肢,偏偏还不敢用力,不能将她紧紧的搂到怀里。
这种什么都差一分的感觉,磨人的要命。
苏云溪轻轻嗯了一声。
她的声音向来妩媚,这般含了情谊,更像是要甜到他心里去。
“别。”苏云溪撑着他肩膀,略微有些推拒。
在激烈的亲吻下,她心跳加速,鼻腔间都是他身上的龙涎香,将她整个人都要淹没了。
脸红心跳的垂眸,她抿了抿嘴,将自己整个人塞进他怀里,不敢再招惹他。
“有些冷了,不若回去吧。”她开口。
然而一开腔,就忍不住吓了自己一跳,这样的情形,着实叫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微微沙哑的声音,昭示着方才发生了什么。
康熙低低一笑,从胸腔中震动而出的低沉声音,磁性非常,好听的叫人耳朵受不住。
“走。”
夜色寒凉,两人的鼻尖却沁出细腻的汗珠来,脸颊也是红红的。
被冷风一吹,苏云溪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康熙瞧了,直接将她包裹在自己的披风里头。
他的披风里头,全是他的味道。
苏云溪伸手环住他劲瘦的腰身,靠在他身上,跟着他的节奏,慢悠悠的往前走去。
男人身姿挺拔,为了护着她,微微躬身,为了配合她的步伐,这走的又慢了些,瞧着不如平时有气势,却显得格外令人暖心。
等回了乾清宫之后,苏云溪便觑着他神色,一边小声问:“您等会儿可还忙?”
她的眉眼在烛火下有一层暖光,康熙回眸忘了一眼,轻笑着问:“怎的了?”
苏云溪有些纠结,想了想还是说道:“想让您陪着睡。”
这大冬天的,自己抱着被子睡,也太惨了一点。
她想想都觉得自己是好惨一女的,但是帝王的特殊性,又让□□这样的事,变得格外难以言喻。
康熙上下打量着她,半晌才沉吟道:“到底才一月有余,胎未坐稳……”
说着说着,苏云溪突然就懂了。
她闹了个大红脸,羞涩道:“不是这个意思。”
这算是个什么事,她就不是这么馋肉的人,再加上这怀着身孕呢,孰轻孰重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就是陪臣妾睡觉。”苏云溪认真解释。
看着她的样子,康熙也知道,约莫是他想岔了,便跟着笑起来,轻声道:“成。”
既然睡在一处,康熙往床上一坐,梁九功便跪在一旁给他脱靴子,一旁的小太监捧着洗脚盆,跪地放在边上。
苏云溪看着他洗脚,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便立在一旁,袖手问:“臣妾给您洗脚?”
康熙觑了她一眼,话音刚落,她就坐在妆奁前开始卸钗鬟,话是这么说,但是一点给他洗脚的意思都没有。
“成啊。”她不来,他反倒应下了。
苏云溪原以为他会推辞,闻言有些愣怔的回眸,指了指自己:“臣妾给您洗脚”
康熙慢条斯理的点头。
你不配。
她想。
然而人却乖乖的走了过来,往他身边一坐,示意金钏给她脱鞋子,两人的脚,放在一个桶里,她的脚一进去,就是一个机灵。
“这般烫?”
赶紧抽出来,带了一片的水。
康熙被她唬了一跳,抬眸一看,就见她脚红彤彤的一片,显然是烫着了。
“皮这般嫩。”感叹一句,感觉叫奴才换了温水来,一边道:“也不试试。”
瞧着她烫的这可怜样。
苏云溪鼓了鼓脸颊,轻嘶一声,看着康熙面不改色的泡脚,进水的那一瞬间,她是毫无防备,不曾想过竟会这般,谁知道好烫。
等洗完脚,她已经没什么精神了,脱了衣裳钻进被窝里,闭上眼睛的功夫就睡着了。
康熙这个□□的,原想着陪她说说心里话,不曾想睡这么快,便将她搂到怀里,也跟着一道睡了。
第二日一大早,醒过来的时候,她还有些迷茫,被窝里暖烘烘的,不像她自个儿睡的时候,汤婆子挨不到的地方,都是冰凉的。
睡的舒服,这心情就好,再加上她一睁眼,就瞧见太阳很好。
“今儿的天气真不错。”她夸了一句,又想起昨儿的腊梅,便想着趁白日也去看看。
下楼的时候,叫奴才禀报一声,说要出去,苏云溪便走了。
小算带着几个面生的小太监一道,林林总总十来个人。
一行人走到宫道上,还是相当吸引人的,周边的奴才看着,没一会儿翊坤宫就出来人,问她做什么。
苏云溪瞧见是宜妃跟前的奴才,便笑着回去看腊梅。
那奴才笑着行礼,恭谨道:“宜妃娘娘叫奴才候着,说是瞧见您了,便跟您说一声,有事寻您呢。”
“成,本宫知道了。”苏云溪随口应下,便带着奴才一道往翊坤宫去。
等她到的时候,小公主正在跟小宫人一道踢毽子,小小的孩子,尚有些不会玩,但是一点都不气馁,失败了也笑的开怀。
“臣妾给宜妃姐姐请安,娘娘万安。”
苏云溪笑吟吟的请安。
一旁的小公主见她来了,也赶紧来见礼。
不得不说,宜妃将小公主养的很好,不卑不亢大方知礼。
宜妃无意跟她在小事上为难,只笑吟吟道:“好几日不见你,倒更妍丽了些。”她点了点她的脸颊,笑道:“竟将所有人都给比下去了。”
苏云溪听她这么说,心里就有谱了。
落寞的垂下眼眸,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声音有些低落,却还是强打起精神:“前儿有个□□令的,相貌如春日晓花,哪里就比妹妹差了。”
她明确的点出春令来,神色中的戚慌快要掩盖不住。
宜妃心里登时跟打翻了五味瓶似得难受,都猜着春令已经被临幸了,却没有正式的文书下来,因而只是猜测罢了。
但崇嫔在乾清宫住着,可以说有当时的第一手资料。
连她都是这个样子,约莫是成了。
可惜成的不是她。
宜妃脸上挂着的笑,登时勉强起来。
苏云溪看着宜妃的表现,心中愉悦,面上却仍旧淡淡的,像是兴致不高的样子。
说了几句,她就借口要走。
宜妃点点头,自己心里也有些乱,便没有阻拦。
所以说,万岁爷没有入后宫,并不是真的不想入后宫,而是觉得后宫诸人,已经不新鲜了不成。
这时日有些久,诸多妃嫔都有些嘀咕,说崇嫔独占了万岁爷不成。
然而有人去暗示了皇贵妃,却得到消息,说是彤史上,崇嫔的名也不多。
这意思就是,不光她们没有侍寝,就连住在乾清宫的崇嫔也没有什么机会。
那么问题就是出在万岁爷身上,宜妃若有所思,难不成……她白着脸想,难不成万岁爷现下有些不大好——有心无力?
当这四个字映入脑海的时候,好像一切都有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