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心愿，他总算达成了。
或许是心有所念，执念太深，才不甘羽化登仙、身归混沌。
“我也以为，我再也找不到你了。”墨清歌话落间，泪水断了线。
还好，他还活着。
顾衾墨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花，虚弱的语气略带宠溺：“小丫头，怎么脸上脏兮兮的，跟个小花猫一样？”
还有血痕。
登时，心疼之意掠过面容。
墨清歌吸了吸鼻子，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花，却又有泪水不断涌出。
她现在这个样子，实在太丑了。
“怎么还哭了？”
顾衾墨拉了拉她的衣角：“来，皇叔给你擦擦。”
墨清歌靠近了些许，他却吻了上来，轻轻将她脸上的泪痕，一点点舔干净。
“皇叔……”墨清歌微微躲闪，“脏。”
“不脏。”他反而抱紧了些许，温柔的语气，如微风划过心尖。
这一次，墨清歌没再反抗，任由他将自己的泪花，都“擦”了干净。
他的动作，温柔到了极致。
“歌儿在担心我？”须臾，他才淡淡问道。
“嗯。”
忧心如焚，万劫不复。
下一秒，顾衾墨吻上了她的唇，血腥的味道，透过唇角传入舌尖。
墨清歌心头一怔，也顺势抱紧了他，阖上双目，热泪顺着眼角滑落。
没事了，都没事了……
两人紧紧拥吻在一起，空气，仿佛都凝固在这一瞬了。
一吻，万年。
幻羽伫立在一旁，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转过身来，无奈喟叹。
他在这，好像有些多余了。
“咳咳……”许久，直至喉咙里的甜腥再也压不住了，顾衾墨才松开唇，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皇叔，你怎么样了？”她关切问道。
顾衾墨勾唇嗤笑，故作调侃道：“突然见到歌儿，浴火攻心，情不自禁。”
墨清歌：“……”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跟她开玩笑。
“我们先回琉璃殿。”墨清歌咬了咬下唇，正欲将他扶起，却被他反手抱住。
“皇叔……”
顾衾墨紧紧将她搂在怀中，虚弱轻靠在她肩头上，轻启唇道：“歌儿，我走不动了。”
她心头“咯噔”了一下：“皇叔，你等着，歌儿这就划传送玄阵……”
说罢，她还未起身，却被顾衾墨抱得更紧了一分。
冰凉刺骨的温度，由肌肤传遍她全身。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轻飘飘的，仿佛随时会断了线：“歌儿，我好冷……”
“你多抱我会，别松手……好吗？”
“好，我不松手。”墨清歌咬了咬下唇，双目微阖，泪水顺着眼角滑落，“皇叔若是累了，就闭上眼睛歇息片刻吧。”
失血过多时，便会感知到极致的冰冷，犹如置身无尽混沌，连意识都被一并凝固。
他不愿阖目，只想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歌儿，不愿耗费与歌儿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但他的身子越来越沉，刺骨的冰冷钻入血液，钻入心脏、骨髓。
破碎、沉沦、坠落，湮灭……
待到视线彻底昏暗，他只觉，自己体内的最后一滴鲜血，也流尽了。
冷！
残存的意识中，只剩下了这一个字。
……
鲛皇宫开始收拾残局，虽然入侵的人军没能进入东海，但以轩辕辙一人之力，加上冰魄杀阵的恐怖爆炸力量，也给鲛皇宫带来了不少损失。
由于东海中的妖兽，皆是生存在海底，炼丹师炼药不便，所以，东海的炼丹师和医师，并不在多数。
为了尽快救治鲛皇宫伤兵，墨清歌随即给墨星沉传令，自栖云殿调医师百位，炼丹师百位，前来援助鲛皇宫。
除此之外，栖云殿倾其所有，调遣许多疗伤药支援东海。
此调令一下，鲛皇宫伤兵便很快得到救治，东海也在短短一两日之内，就恢复了正常秩序。
一时之间，栖云殿与东海关系再次拉近，不仅东海民众称赞，连圣帝，也开始改变了对墨清歌的看法。
这个小丫头，跟他想象中那种贪慕虚荣，一心想攀附权贵的低贱人类，好像有所不同。
当然，墨清歌这么做，并非为了讨好谁，或是改变谁的看法。
她只是为替皇叔排忧解难。
毕竟，她是妖族未来的妖后，这点微不足道的援助，是情理之中的。
……
琉璃殿。
偏殿之中，只剩墨清歌和圣女二人，门前设了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冷红烛盘坐在床榻上，闭着双目，肩头扎了几根银针，周遭，还有源源不断的玄力波动。
黑红色的毒血，顺着银针缓缓逆流而出，墨清歌坐在她身后，掌心的玄力不断灌入她体内，以将体内毒素逼尽。
冷红烛手腕上，还连着一个简易的自制输血器，鲜血在缓慢输入她静脉。
她的脸色，覆上一层苍白的纸色，倏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整个身子，仿佛轻盈了许多。
“娘亲，你感觉如何了？”墨清歌收回玄力，关切问道。
冷红烛睁开眼，语气温柔道：“歌儿，我已经无大碍了。”
“真的吗？”
墨清歌心生欢喜，便再次摸了摸她的脉象。
体内的毒蛊，已被清除了大半，只不过，娘亲中毒也有些时日，还有些余毒，需好好调养一些时日才能全清。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再清楚不过了，歌儿，你不必再为我担心了。”冷红烛抚了抚她柔软的发丝，言语中都是温柔。
墨清歌勾唇轻笑，从储戒中取出一个瓷瓶：“这是我用上官枫的毒血所炼制的解毒丸，日后，娘亲每日服下一颗，约摸一月左右，毒蛊便能全清了。”
接过瓷瓶，冷红烛应声道：“我知道了，歌儿，你也两日都没合眼了，快去歇息会吧。”
歌儿也是重伤刚愈，这两日却始终辗转于鲛皇宫，提心吊胆。
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嗯。”墨清歌点点头道，“我先去看看皇叔醒了没。”
否则，她也辗转难安。
“歌儿。”冷红烛担忧道，“墨儿他一时半会醒不了，但也无性命之忧，你也别太担心了，先去歇息一会吧。”
墨清歌咬了咬下唇，眸中划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勉强勾唇扯出一丝苦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