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衾墨的神色，阴沉了几分。
“我……”墨凉显然心虚了。
“军报！”
他沉声重复了一遍，没有多少耐心了。
墨凉手一挥，金光闪烁，便将军报从储戒中取出，一言不发地呈了上去。
顾衾墨面不改色地接过军报，白皙的手掌节骨分明，轻轻翻开，墨眸认真了许多。
墨凉时不时抬头，偷偷看一眼他的神色，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东都常年无战争，帝国士兵还尚且好一点，但还有一部分士兵，是大大小小的宗门凑起来的，松散无秩序，也是意料之中。
只不过，这些士兵，恐怕入不了墨的眼。
过了许久，见顾衾墨始终面无表情，墨凉便小声问道：“陛下，这军报安排如何？”
顾衾墨抬眸，将手中的军报丢至一边，面露些许嫌弃：“本末倒置，头重脚轻。”
墨凉不由得轻笑道：“陛下，这些联军，都是各大宗门、家族凑起来的，对他们的要求，也不能太高了。”
顾衾墨冷冷瞥了他一眼，语气略带嘲讽：“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深明大义、通情达理？”
墨凉下意识点了点头，转而觉得不对劲，又摇了摇头。
他冷笑一声，无奈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何明明安排了战术，联军却十天半个月，都无法将丧尸分别集中解决。”
“为什么？”墨凉还傻不拉几地问道。
“你说为什么？”顾衾墨瞪了他一眼，不悦道，“都是被你们两个废物纵容的！”
墨凉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解释道：“陛下，这军队听的都是妖后的安排，我跟凤汐只是出谋划策罢了。”
先推卸下责任。
听见这个名字，顾衾墨的神色，才恢复了些许平静，语气依旧冷漠：“妖后还小，不懂事，倒是你们两个，脑袋被猪油蒙了不说，还欲将罪过都推到妖后身上？”
“不、不敢。”墨凉真是有苦说不出。
“记住。”他神色冷冽，“妖后永远都没错，就算有，也是被你们教唆的。”
“是。”墨凉不甘心地应声下来。
陛下，你这也太双标了吧？
“陛下，这也是无奈之举。”微微叹了一口气，墨凉接着解释道：
“毕竟咱们在东都，是人家人族的地盘，人军还未完全信任妖军，因而，较为重要的事务，都交给人军来打理，而我们妖军，只被分配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务。”
他也心知肚明，倘若当初的战略，交给二十万妖军来做，要不了三日，东都游荡在外的丧尸，定能被解决十之八九。
可是现在，类似看守关口、搜寻这类重要的事务，都是人军来打理。
妖军想力挽狂澜，尽早解决局势，也是有心无力。
顾衾墨也懒得跟他废话，开门见山道：“栖云殿如今掌权者是谁？”
“这……”
“叫来。”他没耐心再多问。
“是！”
过了一会，栖云殿掌权的三位长老，被请来了内殿，为首的正是青藤长老。
三位长老都是一脸小心翼翼，说话都不敢太大声，生怕迁怒了妖帝。
“妖帝，叫我们前来，所为何事啊？”三位都站着，满脸堆笑。
“坐，不用客气。”
顾衾墨斜靠在正座上，修长的指骨轻握着茶盏，没正眼看他们一下，气场清冷。
明明是友好的一句话，从他口中说出，却显得冷漠而又毛骨悚然。
好像他才是这栖云殿的正主。
见他们不动，墨凉提醒道：“陛下既让你们坐，你们就坐下吧。”
三位长老尴尬一笑，反而不敢坐了：“不用，我们站着就行，您有什么话，就说吧！”
赶快说，也好让他们赶快走。
顾衾墨抬眸，冷冷瞥了他们一眼：“都坐下！”
阴沉的语气一出，三位长老吓得一屁股坐了下来，额头直冒冷汗。
“妖、妖帝。”青藤长老冒着生命危险，率先开口道，“你是对我们栖云殿，有何不满的吗？”
顾衾墨没回他的话，神态依旧冷冽，薄唇轻启，轻抿了一口茶水。
这几秒钟，对于三位长老来说，漫长如煎熬。
他到底要说什么？
须臾，顾衾墨才开口道：“本尊叫你们来，是想心平气和的商量事情。”
三人怔了怔，不语。
你这幅要吃人的神态，哪里像是心平气和了？
“东都的军报，我方才看过了。”顾衾墨直入正题道。
“看起来，妖帝倒是颇有微词？”一位长老似乎看出了什么。
他漫不经心地问道：“本尊问你们，如今这东都的人军，是否都听我妖后的安排？”
“……是。”三人颤抖着应声。
顾衾墨面不改色，冷言道：“既已是联军，无规矩不成方圆，东都联军，日后一律按照妖军的律法秩序，诸位长老，没意见吧？”
他的语气，毋庸置疑，更像是命令，没有半点要商量的意思。
“这……”三位长老明显有些为难。
“妖帝，这是不信任我们人军，要剥夺他们的权力吗？”青藤长老斗胆问道。
“老头，别把我们妖族想的这么狭隘。”墨凉忍不住反驳道，“人军懒散无矩，实在难堪大任，若不整改，东都迟早沦陷！”
他们人军手握重权，却难当大任，还好意思说这种话吗？
“北荒君何出此言？”他们倒是有些生气。
“陛下没想剥夺你们人军的权力。”墨凉接着解释道，“分工，依旧按照此前的分工，妖军负责辅助与监管人军，绝不喧宾夺主。”
顿了顿，他接着道：“不过，人军也须得按照妖军的律法秩序来，若有违反，军法处置，绝不姑息！”
“这……”他们有些犹豫。
让联军按照妖军的律法来，妖帝这心思，究竟是什么意思。
企图掌控人军？
好像也没那个必要。
一时之间，他们纠结万分。
“若是几位长老有异议，那也罢。”顾衾墨修长的指骨，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案，云淡风轻道，“明日，妖军便撤离东都，再不干涉就是。”
一群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他才懒得留在这收拾什么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