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帝,请息怒!”卿夜抬眸,冷冷瞪着他。
“本座问你,你可知罪?”圣帝不理会卿夜,咄咄逼人道,“不要避重就轻!”
“儿臣何罪之有?”
“为了一己私欲,徇私枉法,还不知悔改?”圣帝震怒。
这个逆子,为了一桩婚约,竟然以公谋私,擅自就当罪论处了萧城。
他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顾衾墨勾唇自嘲一笑:“东海的诸位都没瞎,是我徇私枉法,还是萧城僭越忤逆,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
萧城表面上来提亲,实则是为了给东海施压,示威罢了。
父皇他不可能看不出,却还要这般忍让。
但他,作为妖族之帝,他不可忍!
撒野都撒到东海来了,今日他忍让这一次,明日,只会让这群狗胆包天的乱臣贼子,更得寸进尺。
“圣帝。”这时候,一位长老弱弱出言道,“其实陛下说的也没错,这些年,萧城太放肆了,治一治也好。”
“是啊。”随即有人附和,“不能让一个小小的分支头领,爬到东海来放肆吧?”
“就是啊……”
顾偃见势,也跟着劝说:“皇兄,墨儿今日的决断是狠绝了些,但若不狠绝一点,那萧城也不知惧啊,您说对不对?”
“你们,你们!”圣帝被他们的态度气得不轻,“你们竟都帮着这个逆子说话,是要反了吗?”
怒火中烧,圣帝气得头昏脑涨,一口逆血喷出,直接气昏了过去。
“圣帝,圣帝!”
整个内殿,又瞬间变得混乱起来。
圣帝,又被陛下给气晕了!
今日的东海,还真是多事之秋啊。
“叫御医。”顾衾墨冷冷下令,面无波澜。
“是!”
“快叫御医来。”顾偃也急忙出言吩咐,随即,他低声对顾衾墨道,“你可真行,又把你爹给气晕了。”
有这么一个“逆子”,圣帝能活到今日,真是不容易啊!
顿了顿,见他不说话,顾偃无奈道:“好了,墨儿,地上也挺冷的,你别跪着了,快起来吧!”
圣帝都气晕了,还有什么好跪的?
“师弟,快起来。”卿夜面露担忧,随即将他扶了起来,觉察到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冰冷了。
“云辰。”顾衾墨冷声道。
“属下在!”
“率三军巡视海境,勒令东南海军撤出,逾时,斩!”果决、狠厉,没有丝毫恻隐。
“是!”
正殿,留下一片狼藉、残破、血腥。
…………
回了妖帝寝宫,顾衾墨的体温,变得越来越冰冷,快要凝固到了冰点。
呼吸微重,心口的伤势瞬间迸裂开,雪白的衣袂沾染一片赤色殷红,朱砂薄唇霎时间变得惨白,还覆上一层刺目的鲜血。
握着他冰凉的指骨,卿夜大惊失色:“师弟!”
卿夜失手未扶住,顾衾墨轻飘飘的身子栽倒在地,修长白皙的大手,覆着鲜血淋漓的心口,喘息不断。
“咳咳……咳咳……”
剧烈咳嗽了几声,他的雪白衣衫早已被冷汗浸湿,胸腔中、喉咙里像是卡着一把刀子,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返灵丹的药效,开始逐渐消散了。
卿夜瞳孔一缩,面露担忧,蹲下身来喂他服丹药:“快把这丹药服下!”
师弟精元损耗,导致体内剧毒又爆发,加上返灵丹反噬,足以致命。
虽然这丹药没什么用,但也聊胜于无。
顾衾墨薄唇微启,却根本咽不下送到唇边的丹药,胸腔中逆血翻涌,连五脏六腑都快一并吐出来了。
刚刚在正殿,他怒火太盛,否则,返灵丹的药效也不会反噬得这么快。
卿夜帮他擦了擦唇边的血迹,指骨紧蜷,凝聚在掌心的玄力灌入他体内,神色中满是惶恐与担忧。
师弟的筋骨脉络,已经溃得零零散散。
这样的伤势若是放在旁人身上,足以死一百次了!
要不了一个时辰,待返灵丹的药效全部消散,开始反噬,师弟怕是凶多吉少。
啪——
倏地,卿夜的玄力被迫中断,半点也无法输入他体内。
顾衾墨勉强睁了睁眸子,喉头微微一动,虚弱出言道:“师兄……别再,浪费玄力了……”
他的身体已经透支到了极致,根本承受不了任何外来的玄力,也吸收不了。
卿夜咬了咬下唇,难受之意不言而喻。
他后悔了。
他就不该眼睁睁,看着师弟为了一个女人,如此伤害自己。
早知道如此,他就是拼死,也要阻止师弟救墨清歌!
倏地,殿外传来一阵吵闹声,十分冗杂。
“圣后,您不能进去,待属下先通报陛下……”
“圣后,圣后!”
“都给本宫滚开!”圣后震怒的声音,环绕在殿外。
训斥完守卫后,就怒火中烧冲入了内殿。
“墨儿,你是不是又顶撞你父皇了?”推开殿门,圣后的责骂,劈头盖脸地落下。
顾衾墨微微抬眸,瞥了她一眼,有气无力地靠在座椅上,没说话。
他快没力气没说话了。
神色看起来,云淡风轻。
“说话啊!”见他依旧是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圣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父皇身体本来就不好,被你这么一气,病倒在榻了,这下,你心里该满意了吧?”
卿夜随即出言道:“圣后,师弟并非要恶意顶撞,只是……”
“闭嘴,我没让你说话!”圣后冷冷呵斥住了他,接着道,“墨儿,你说,你为什么非要跟你父皇过不去,在你眼中,把他当成仇人了吗?”
见他依旧不说话,圣后上前去,一把拉住顾衾墨的衣袖。
“母后……你做什么?”
“萧城处置不得,东南荒这个婚约,也必须答应,这件事但凭你父皇决定!”圣后的意思,言简意赅,“走,去跟你父皇请罪!”
“开什么玩笑?”顾衾墨冷笑出声。
今日,他没一刀斩了那个乱臣贼子,已是给足了父皇面子。
要他收回成命,绝不可能!
“跟母后走,此事容不得你任性!”圣后却坚持己见,拉着他的衣袖,不肯松手。
“母后,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