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九月十六一大早定远候府里就热闹上了,府里各处张灯结彩,为这次宴会做最后的准备。
顾嫣一身白衣斜躺在躺椅上看书,听到远处传来的热闹声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一大早的都干嘛呢?”
菊香端着水盆走了进来,拧了把手巾放在顾嫣手里回道:“今天大爷,不,该叫候爷了,是候爷承爵的大日子,候夫人一大早就起来忙了,现在这时候应该是结彩带呢吧?”
梅香走过来接过顾嫣手里的手巾说道:“可不是,我刚刚去大厨房给小姐取早饭差点没打起来,人家说了,今天事多,没时间给各房准备早饭,让我们将就将就,吃昨天剩下的。哼,我才懒的惯她脾气,拎着大房六姑娘的饭食就回来了,她还想拦着,可看到来接我的墨香时就不敢放屁了,笑着送我们出来的。”
顾嫣扫了梅香一眼,“做的好,去乔嬷嬷那领一两银子。”
麻蛋!敢不给她饭吃,活腻了!
梅香乐呵呵地点点头,手脚麻利地给顾嫣挽了个发髻,随后乐颠颠地出去找乔嬷嬷去了。
菊香无奈地摇摇头,“小姐就惯着她吧,她比你还大两岁,却像是个孩子似的,照这样下去有她吃亏的那一天。”
顾嫣不在意地摆摆手,“有我在一天就不会让她吃亏,她们是你们四人中最小的,活泼了点没什么,只要心思纯正就行了。”
菊香叹了口气,“也就小姐好心,能跟了小姐这样的主子是我们的福气,也是梅香的福气。”
这要是换了六小姐,还不一天打梅香八遍?早就把她卖了。
顾嫣笑笑没说话,让菊香伺候着准备吃早饭,刚拿起碗筷,就听到院外响起了吵闹声。
顾嫣皱了皱眉,示意门口的书香出去看看怎么回事,不到片刻书香就进来了。
“主子,六小姐来了,正在院外吵着要见你。”
顾嫣扫了眼桌上的早饭,冷笑一声,“这是来找麻烦来了,让她进来吧。”
书香点头称是,转身去请顾蕊。
顾蕊这几天正高兴着,心想总算能和顾嫣一较高下,身份地位不比顾嫣差到哪儿去了,没想到,就在她爹承爵的大喜日子顾嫣居然敢来找她晦气,她的饭食居然让她身边的丫鬟拎走了,真是欺人太甚。
顾蕊憋了一肚子气领着一堆丫鬟婆子就杀到了静心阁,而唐氏也早已得知了她的到来,却没有出来,而是让人盯着,等她铩羽而归之时报给她听,让她乐呵乐呵。
顾蕊一行人就这样让唐氏晾在了院子里,站在顾嫣的静心阁门口一顿叫骂,全然不顾百芳园里看热闹的下人,吼的声音堪比菜市场里的大妈。
“顾嫣,你给我出来,你拿了我的早饭不知道吗?你还有脸在里面吃,吃什么吃,吃死你得了。你还能要脸点不?我是你姐姐,你就是这么对我的?让我饿着肚子站在这里等你吃完饭吗?”
书香皱了皱眉,打开院门瞅了顾蕊一眼,“小姐请六小姐进去。”
说完,书香理也不理她,转身进了院子。
顾蕊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书香居然敢无视她,礼都不行一个就往回走,这就是顾嫣调教出来的大丫鬟?
顾蕊刚想骂书香两句,突然想到了书香在武安候府比试场上的表现,立即哑了火,暗暗瞪了书香背影一眼,皱着眉头进了顾嫣的静心阁。
或许她今天来错了,她忘了顾嫣会武,更加忘了她身边的书香和墨香两个丫头单拎出来一个就能灭了她们这里所有人,要是她们出手,那她……,就算让人打了也是白打,府里没有一个人能压得住她们,她想打回去都办不到。
顾蕊总算脑子没白长一回,一下子就想到了她把顾嫣惹恼了的后果,强行压下怒气,迈步进了静心阁。
进了静心阁顾蕊的内心又不平静了。
满园的各种名贵花朵绽放在这个清晨,整个园子充满了花香,姹紫嫣红的各色花朵呈圆形种植,紫菀、墨菊、绿芙蓉、蝴蝶兰、海棠,贴近窗下的还有一排茉莉,正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该死的!凭什么她的院子里有这么多的名贵花?她一个庶子嫡女凭什么能拥有这些东西?她一个候爷的嫡女都没有,凭什么她能有?
顾蕊站在院子里低头看满园的花朵,只几眼就认出了几种有价无市的花也在其中,就像是普通花草一样和其他花朵杂乱地种在了一起,呈圆形拱卫中间的一块空场。
顾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再看让她心疼的花朵,在书香的带领下进了顾嫣招等客人的偏厅。
“六小姐等会儿吧,小姐正在用膳。”
书香说完示意旁边的小丫头给顾蕊上茶,一个人迈走出了厅堂,把顾蕊生生晾在了这里。
顾蕊见她就这么走了,差点没憋住骂了出来,强行压下内心的怒火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了。
好你个顾嫣!你真是好样的!居然敢把我晾在这里不管,你给我等着。
顾蕊打定了主意等顾嫣出来后收拾她一顿,可想到自己武力值不及她,又有些泄气,抬眼看院中的花朵时灵光一闪,突然有了主意。
顾嫣,你能抢我的早膳,我就毁了你满园的名花。
顾蕊在偏厅一直坐到顾嫣吃完早饭过来,等到顾嫣的身影一出现,顾蕊就立即站起了身紧走两步到了顾嫣面前,指着顾嫣怒气冲冲道:“顾嫣,你为什么让你的丫鬟拿我的早饭?你难道不知道我还没吃早饭吗?”
顾嫣冷淡地扫了她一眼,“六姐说到这事儿我倒是想问问你,府里各房嫡出的小姐吃食都是一样的吧?早膳四主食两粥食外加四样小菜,可我今天早上吃的可就多了,整整翻了一倍,还有一道银耳汤,不知道六姐可有什么解释的?”
顾蕊一听就泄了气了,再也没有刚才嚣张的样子,目光微闪,不敢与顾嫣对视。
顾嫣不爱搭理她,走到首座上坐好,理了理袖口,继续道:“六姐还有事儿吗?”
顾蕊咬了咬牙,“没、没事了,吃便吃了吧,我得回去收拾一下了,一会儿各府小姐该到了,我得出去招待。”
顾嫣点点头,“慢走不送。”
顾嫣说不送就不送,站都没站起来,瞪眼瞅着顾蕊,等着她离开。
顾蕊强忍骂娘的冲动冲顾嫣微微笑了一下,然后毫不停留地转身离去。
顾嫣翻了白眼,起身回了房间。
走出静心阁的顾蕊听到身后迫不及等的关门声不甘心地回头瞅着院门口的牌匾攥紧了拳头,火气大的能将她点着。
饿着肚子在她这里苦等了半个时辰,等来的却是她的威胁,从顾嫣进入偏厅到她离去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她就灰溜溜地逃了出来,还真是太窝囊了。
“顾嫣,你给我等着。”
顾蕊轻声撂下狠话转身就走,一直抱着肩膀站在门后的梅香撇了撇嘴,欢快地跑向顾嫣去报告了。
“六小姐说了,让小姐你等着,小姐,她不会使坏吧?”
顾嫣跟在乔嬷嬷身后练习走路的姿势,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算是她的回答。
梅香托着下巴看顾嫣走路,继续问道:“小姐,你说,她会怎么害你?”
“随她。”
无论做什么她都接着,她就是有那个自信可以接下她所有的暗害,她堂堂“血凰”要是连个古代的内宅女人都对付不了,妄为杀手界的传奇。
“小姐,这可不行,都随了她了那你怎么办?要是她害你名声更不好了怎么办?”
“还能更差点吗?”
“小姐的名声现在是不太好,可也没到人人喊打的地步啊,这个六小姐一看就是一肚子坏水,可不能让她得逞了。”
“无所谓,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唉!要是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就好了,我们也能防着点。”
“内宅之中害人的招数无非就那几样,推演一遍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梅香点点头,正要说话,却被乔嬷嬷给瞪了回去。
“多嘴,再多话就去扫院子。”
梅香最怕的就是乔嬷嬷,听到她发话了也顾不得再问顾嫣了,赶忙起身溜了。
顾嫣斜眼扫了眼她的背影,慢步走到了乔嬷嬷的身前,福身一礼,“您别太拘着她了,活泼点好。”
这个院子里的人除了梅香外一个比一个冷,就连新来的一群下人也都知道院子的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怕吵到喜静的顾嫣还是其一,他们都以顾嫣这个打败了京城青年才俊和最有名的四公子为荣,总觉得能伺候顾嫣是她们的福气,平时不自觉的都学她,也都是做多说少,因此院子里平时都没什么动静,也就梅香能叽叽喳喳的说上几句了。
乔嬷嬷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小姐就惯着她吧,菊香说的对,少惯着她,她以后还得跟随小姐出嫁,要是她还是这样那可不行,会给小姐惹祸的。”
“无防,我会护着她。”
乔嬷嬷不说话了,叹了口气。
“难怪菊香都羡慕梅香,连老奴都羡慕小姐这么对她了。”
“你们也一样,只要不背叛我,我一护到底。”
乔嬷嬷笑着给顾嫣行了一礼,“那就多谢小姐了,小姐刚刚的福礼做的很好,你一定要记住,宫里的礼议严谨,福身时幅度要大一些,和我们平时不一样,小姐再来一遍吧。”
顾嫣点点头,又冲着乔嬷嬷福了一礼。
乔嬷嬷教的用心,顾嫣学的认真,几遍后顾嫣就掌握的差不多了,而前面顾槐承爵的宴席也要开始了。
于氏等了半天也没见唐氏过去,更不见顾嫣和顾哲瀚两兄妹,脸色顿时就不太好看。
“嫂子不用等了,二嫂身体不好,郡主又禁足了,人也来的差不多了,还是开始吧,免得让人看了笑话。”
小屈氏凑在于氏耳边低声劝了两句,于氏的脸色才好看了点。
“好吧,不等她们了,反正也指不上。”
好在待客事有小屈氏帮她,不然今天一定忙不过来,那个唐氏身体那样,就是想用她都不行,还得像个大爷一样坐在这里让人伺候,得不偿失。
宴席在于氏和顾槐的吩咐下很快开始了,于氏陪着一众朝中的诰命夫人们吃吃喝喝,虽然她们想见见顾嫣和唐氏,可人不来她们也不好问于氏,怕她生气,只能装傻,当顾安一家人不存在。
顾槐在前院也领着两个嫡子招待客人,来的都是朝中的勋贵和各部大员,都是朝中重臣,他们知道顾安在北大营,而顾哲瀚也是没在家,这时还在宫里当值,因些也没问顾安和顾哲瀚为什么没出现,只有顾蕊在陪着一众小姐们吃完饭后溜到了百芳园附近。
“我们候府里最漂亮的地方不是后花园和荷塘,而是我二叔二婶住的百芳园,百芳园里盛开着各种名贵的花草,都是我娘在我二叔他们一家回来前收拾好的。可惜了,要是二叔他们不在,我还能带你们去看看,现在么,是去不了了,我九妹妹不喜人吵闹,二婶身体也不好,要是过去了会影响她们休息的。”
“不就是看看花吗?能影响到哪去?”
一个身穿淡蓝色襦裙的不姐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瞅着顾蕊道:“不想让我们去就直说,哪那么多借口?”
顾蕊好似急了,赶紧解释道:“我没胡说,是真的,九妹妹院子里平时很少有人敢吵闹的,九妹妹她会不高兴,她一气之下……,呵,我们去别的地方吧,这里离百芳园那么近,会影响她休息的。”
淡蓝色襦裙的少女见顾蕊为难,也不再说去百芳园了,只是对顾嫣的印象坏了几分。
霸着那么多花草不让看,还真是霸道的可以。
“算了,不看就不看了,顾小姐可有什么好玩儿的?光在这里站着多没意思。”
几个小姐怕气氛尴尬,见说话的女孩儿不再追究,也随着她的话转移话题。
“是啊是啊,有什么可玩儿的?”
“投壶?投壶行不行?”
“虽然九月了可白日里也挺热的,动一动一身汗,还是玩儿别的吧。”
“那作诗?”
“每次都作诗,还有吗?”
“还有什么啊?作诗画画投壶都是每次玩的,我们还能玩儿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