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欺负你?”
少年瘪着嘴巴,朝他伸手,啜泣道:“救救我……”
傅英把他扶起来,转身离开。
男人顿时跳脚,红着眼睛拦住他:“这是我的人,你凭什么带走他?!”
傅英睨他一眼,眼底没有丝毫情绪,黑黢黢的眼神直视着男人:“看你不顺眼。”
“卧槽,你他妈有病!”
傅英做事利落,见状直接喊人进来,把男人暴打了顿,扔出了petrichor。经纪人叹气,闭了闭眼,遮去眼底若隐若现的反感。
再睁开眼时,已经很正常。
他指指那个弱不禁风的少年:“怎么办?”
傅英也垂眸看着怀里的人,低声询问他:“能自己回去吗?”话刚刚落下,少年就红着眼睛揪住他的衣摆,浑身发起颤,想来刚才受到了刺激和惊吓。
看他脸色发白,嘴唇也在惨兮兮地颤抖,傅英想了想,“我在petrichor还有事,你要么和我一起,要么我找人送你回去?”
隔半晌,少年才小心翼翼地瞄了瞄他,边说话时,眼睛红的快要渗出血丝来:“跟着……你。”
“也行。”傅英放开他,挑了挑眉:“能站好吗?”
少年脸上浮着薄红,不知道是惊着了还是因为傅英的话,害了羞。他悄悄点头,沉默了很久才憋出句:“可以站好。”说完就要抬头看傅英,但傅英已经含着笑和经纪人肩搭肩地往前走。
少年愣了下,怯生生地扭头,似担心那准备欺负他的人还不会回来。见后面没有动静,他稍稍松口气,沉下心来,哒哒哒地小跑跟了上去。
傅英把少年带去了他的包厢。
彼时包厢里已经有好几位西装革履的男士在喝酒。傅英来得晚,被劝着自罚三杯,众人才放过他,眼神却冷不丁移到站在他身后的漂亮少年上。
少年被刚才的惊吓骇住,神情有些怯,但笔挺地站在那儿,像棵不屈不挠的小松树。
他长得很漂亮,脸上虽然还有些稚嫩,可从五官轮廓里隐约能窥见是个美人坯子。许多露骨的目光黏在少年身上,他眼神慌张,伸手拉了拉面前傅英的衣角。
傅英将酒杯放下,似有些醉意,慵懒地靠着沙发:“怎么,许久不见傅某了,怎么全都盯着我看?”
一男人笑道:“说哪的话,傅先生啊,不知你身后这位是?”
傅英明显感觉少年浑身的气息变得僵硬。
他抬了抬眉,被醉意熏染的眼眸黑洞洞的,颇有几分瘆人:“家里的小朋友,过来见见世面,嗯?李总想认识认识?”
“几岁了,瞧着还小。”李总舔着脸,眼神露骨。
傅英随手执起酒杯晃了晃,轻轻地笑了两声:“几不几岁的有什么重要,小朋友羞怯,就敢待在我后面。”
这话一出,几人都知道傅英是什么意思了,当即断了那鬼心思。
只是他的话,在旁人耳朵里还算是威胁,但傅英的经纪人是知道全部过程的。他嘁了声,心道什么家里的小朋友,恐怕就是傅英觉得人漂亮,救来尝尝鲜。不过嘛……人确实不错,够味儿,经纪人舔了舔嘴唇,想先于傅英尝尝。
他歪在沙发上,朝少年招招手。
少年愣住,攥着傅英的衣摆越发紧了。
傅英诧异地扭头看了他一眼,对上他湿漉漉的眸子,又狐疑地瞥向旁侧的经纪人。
经纪人见少年不过来,其余的男人还盯着他看,顿时拉不下面子,想要直接动手。
傅英嘴角含笑,淡淡拦下他的手:“王哥,有事么?”
经纪人眼底闪过一丝晦暗,扯着嘴冷飕飕地笑:“我瞧他呆站在后面,问他喝不喝酒。”
傅英没驳他的面子,扭头问:“喝吗?”
少年急忙摇头。
“行。”傅英眉梢扬了扬:“不喜欢咱就不喝。”
“傅英!”经纪人怒了。
傅英拿起桌上的酒想再喝,可刚碰到他就手腕一松,酒杯落在地上,碎裂声惊动了包厢的其他人。他明显喝醉了,整个人撑在男孩身上,朝四周招招手:“诸位,傅某不胜酒力,告辞了。今晚请随意,账单都记在傅某名下。”
经纪人惊愕地盯着他:“傅英,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傅英笑笑:“小朋友累,我也喝醉了,早点回家。”他拍拍经纪人的肩膀,薄薄的嘴唇掀起来,笑得人畜无害,“王哥,明天见,啊。”
离开包厢后,傅英靠在少年身上,慢悠悠和他到petrichor外面吹风醒神。
夜晚的凉风吹过来,傅英胃里难受,踉跄着走到垃圾桶那儿开始吐。
少年看着他的样子手足无措,怯生生守在后面。
吐完心里舒服些了,只是醉意上头,傅英眼神不清明,盯着少年,从钱夹里拿出两张钱,垂着眼睛:“难闻,帮我买瓶薄荷口喷,行吗。”
“噢,好好。”少年迈开步子朝最近的商店跑,边跑还忍不住回头看。
他回来时,看到傅英坐在地上,后脑勺靠着墙,膝盖微屈着,但并不狼狈,衣装整齐,垂落在眼皮上的碎发竟有些洒脱。
“给你。”
傅英捋了下刘海,懒洋洋地笑了。
在傅英处理身上怪味儿的时候,少年迟疑地问:“那是你的经纪人,他……?”好像怪怪的,和傅英的关系不怎么好。
傅英眼底黑漆漆:“说他干什么,无聊。”
他撑着墙壁站起来,少年见状,赶紧过去搀扶。
傅英说:“我现在要回去了。”
少年眉头蹙了蹙,咬咬嘴唇:“你是明星,会有狗仔偷拍你的,我我遮着你,送你。”
傅英却醉了过去。
少年懵了,试探地在他耳边问:“你的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傅英模模糊糊地报了串名字。
少年扶着傅英来到一幢欧式庄园别墅里。
夜晚深黑,别墅外面没有点灯。少年看不清晰,摸索着带他来到门口,却疑惑没钥匙怎么办?
他正想问傅英,却看到前面有个指纹识别。
少年眼睛微亮,拉着傅英的手指去识别,果然,别墅门开了。只是里面比外面还要黑漆漆,什么都看不清楚。唯有窗边倾泻的银色月光,将一段小道照耀得忽明忽暗。
傅英进了别墅,许是来到私人地方,他卸下警惕的心房,整个人被醉意浇得不冷静了。
少年只好勉强揽着他,跌跌撞撞跟着月光走。
谁知临近被月光照耀的落地窗栏杆时,傅英却蓦地惊起醉意,拉起身边人将他压在栏杆上。刺鼻的酒气传来,少年喝不得酒,脸颊顿时染上薄红,浑身都软了。
朦胧的月晕洒落,眼前的少年稚嫩也诱惑,傅英的眸光慢慢朝下,定格在他衣领那里若隐若现的红痣上。
傅英看得出神,喃喃地说:“你流血了……”
少年羞得不能在自抑,可傅英却蓦地凑近,咬住那红痣,似乎想让他的血流得更多。
“唔!”越过傅英的肩膀,他看到别墅中心廊柱那儿,雕饰的几个风筝,很漂亮,就连天花板上精致的吊灯,也是如风筝一样的形状。
傅英很快放开他,没再胡乱动了,昏醉过去前,他低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
不等少年回答,他却失神地笑笑:“很久前,我也被一个人逼着去死。”傅英眉眼渐深,细碎的笑意从他嘴里泄出来,自嘲着:“你刚才怕吗?”
“……怕。”
“我也怕。”傅英懒洋洋地靠在他身上:“所以我动手了,当年没有人救我,现在换我来救你。”
少年似乎听懵了,眨眨眼睛,低声问:“你叫傅英对吗?”
“唔。”傅英嗓音含糊。
“我会记着你的。”
“干嘛记着我。”傅英扶额,咕哝着笑出声:“难道你以后还要来救我?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少年想,他一点儿也不想救傅英,不想让这个人遇到危险,所以他强烈地摇摇头,固执地说:“不救你,就是,想找到你。”
傅英笑声更大了,嘴巴却被醉意侵染,含含糊糊说不清楚:“我在拍戏啊,我是演员,永远都会在演艺圈里,打开电视就能看见,我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少年沉默不语,兀自地点点头,眼里滑过坚毅。
傅英却沉沉睡了过去。
睡梦里,少年瘦弱的身躯,在时光的流转中慢慢变得柔韧。他勇敢地褪去青涩,脸蛋漂亮得像神仙。那张脸慢慢变成熟悉的亭邈的样子,朝他傻傻地笑,嘴里喊着:“嘿!找到你了!”
*
“亭邈——”
一声闷哼惊醒了围在病床的人。
路从急忙喊道:“云时,老傅醒了,你快过来!!”
穿着白大褂的青年急忙走来,拿着医疗设备检查傅英的情况:“之前服了药,傅哥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具体的治疗方案等他清醒后再议。”
刚说完,傅英就慢慢睁开眼皮。
他模模糊糊看见了宋云时和路从,可是亭邈不在。傅英心里一悸,慌张地从病床惊起,“阿邈,阿邈……”
“嘘!”路从紧张地捂在傅英嘴上,眼神示意旁边。
傅英微愣,僵硬着脖子朝那看,才发现旁边的病床上正躺着一个人。
傅英惊恐地收缩瞳孔,呼吸渐渐变得急乱,他眼里的亭邈脸色苍白,睡在那儿,好像没有了丝毫生机。
路从看见他的反应,连忙解释道:“他照顾了你整整两天,刚刚才合眼,别吵他。”
傅英才松口气,只是眼睛还眨也不眨地盯着亭邈,整个人坐在病床上,像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宋云时走过来,拿药让他吃。
傅英接过,什么也没问直接吃下去,随后呆呆地说:“我怎么了。”
宋云时面色严肃:“病情复发,傅哥,你必须进行治疗。”
傅英一直偏头看着亭邈,张张嘴,哑声:“多久。”
“不确定,少则半年,我会一直待在国内。”宋云时是燕城中心医院精神科医生,前段时间去国外研究项目,得到傅英吐血的消息后,急忙赶回来。
傅英点点头,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