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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过伤心,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罗子沣看着她,并没有如往常一般来帮她擦泪,淡然道:“淑荷,我们俩之间的感情没变。但我娘为了让我读书辛苦十几年,我也寒窗苦读了十几年。难道你想毁了我吗?”
  “ 所以,你要抛弃我们母子吗?”纪淑荷缓缓起身,一步步逼近他,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问:“我去罗家看不到你人,你也没有吩咐门房多余的话。听你这话,不止是你娘不要我们,你也不要我们了吗?”
  罗子沣闭了闭眼:“抱歉。”
  纪淑荷突然就怒了,抬手狠推了他一把:“我不要你的抱歉。你回答我的话!”
  “是!”罗子沣后退几步,站稳身子,眼神语气一样决绝:“淑荷,我娘还等着我考中进士光宗耀祖,她为了我吃了太多苦。我不敢辜负她。”
  纪淑荷满脸是泪,嗤笑一声:“无论我为你做了多少。在你心中,我还是不如你娘。为了不辜负她,你就要辜负我了?”
  罗子沣沉默下来。
  不说话就是默认,纪淑荷的心愈发冷。她抹了一把泪,后退两步。哽咽着喃喃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离。”说到这里,她冷笑起来:“都是屁话!”
  她看向罗子沣,泪眼中满是决绝之意:“罗子沣,既然你不要我,那我也不要你了。从今日起,我们一刀两断!既然没了情,那咱们就来算一算你从我这儿得到的好处……”
  她无比严肃,罗子沣心里有些慌,三年夫妻,还从未见她这般郑重过,立即出声打断:“淑荷,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他日如果我能金榜题名,不会忘了你们母子。肯定会暗中接济你们的!我发誓!”
  “发誓?”纪淑荷面露嘲讽:“且不提你这辈子有没有金榜题名的命。我只记得,曾经你还说过要跟我相爱相守一辈子。可如今呢?你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她掰着指头:“当初我认识你时,你是个着布衫的书生。身无分文,家徒四壁,外面还一大堆债。后来我一心想要嫁给你,给你银子置办行头,怕你没宅子被我爹嫌弃,我还给银子让你买了宅子。又给你银子置办聘礼上门提亲,就连你讨好我爹送的那些东西,也是我的银子买的……对了,你罗家之前欠的近十两银子的债,也是我们成亲之后你娘偷偷拿我的嫁妆当了还的。还骗我说那个花瓶碎了……”
  边上的李招序听着,面色一言难尽。
  这女儿怎么就这么蠢?
  纪淑荷豁然转头看他:“李秀才,你是不是觉得我蠢?可我认为,我娘比我更蠢。我们母女被你们这两个男人骗得一无所有,还要被你们嫌弃。世道不公,老天无眼。”
  不理会李招序一瞬间难看下来的面色,纪淑荷看向罗子沣:“当初我给你这么多东西,是看在你对我的心意上。现在这份心意没了,这些东西你便要还回来!”
  就像是纪府追回全氏给李招序的那些东西一样,宅子中的任何东西,包括下人都不能带走!最好是让罗家母子离开前再换一身衣衫。
  他和她遇见的时候什么样,分开的时候就得什么样!
  罗子沣面色也不太好:“淑荷,你想毁了我吗?”
  纪淑荷冷声道:“我已经被毁了,你冷眼看着我在泥中挣扎,我去罗家门口苦苦哀求想要你拉我一把。你都假装没看见,我现在一无所有。凭什么你还能好好的过日子?还想另娶,美不死你。”
  “所有属于我的东西,你全部还回来。之后,你爱娶谁娶谁,我也不管你了。”
  这些日子里,纪淑荷既想要看到他,又怕看到他。
  实在是她最近发生这么多事,而他却始终没露面,那边还已经定了亲,再不想承认,纪淑荷心里也明白,他这是真的要抛弃她们母子。
  没见面,她还能安慰自己他被母亲拦着。真见了面,他那边不肯退亲的话,二人也只能撕破脸,真就回不到从前了。
  俩人成亲三年,纪淑荷对他还算有几分了解,平时最听母亲的话。偏偏罗母这个人唯利是图。既然已经和沈家定了亲,是绝不会退亲的。所以,这一见面,只有撕破脸一条路走。
  纪淑荷心里虽然还对他抱有期待,其实心里已经整理好了二人自相识以来她给罗家的几笔大宗银子。
  本来只是想让罗家伤筋动骨,可看罗子沣只是嘴里爱她,一点好处都不肯拿。见面到现在,只顾着和她撇清关系,劝她息事宁人。从头到尾,就没有问过她们母子一句可否安好。他如此冷情,也别怪她绝情了。
  纪淑荷一脸冷然:“相信你也知道纪府让李秀才还东西的事,照着那个,你们母子也来一遍吧。”
  罗子沣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后,满脸的不可置信:“你别太过分!”
  纪淑荷反问:“我哪儿过分?你罗家如今宅子中的所有东西,包括你们母子吃的用的。哪样不是我的?”
  罗子沣沉默下来:“三年夫妻感情,你别……”
  “少说让我念旧情的废话。”纪淑荷板着脸:“但凡你对我们母子上心几分。暗中找人接济我们一下,我也不至于如此。既然你不肯接济,那就把所以我的东西全部还来。罗子沣,我不是跟你开玩笑。”
  李招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发现自己有些多余,女儿问罗子沣要东西,根本也用不着他帮忙。
  罗子沣看着面前仿佛换了个人般的妻子,脸上种种神情尽去,也冷了下来:“我要是不还呢?”
  “还记得当初我刚回纪府那些日子你送给我的那些信吗?”纪淑荷眼神里满是嘲讽:“通篇都是表明心迹的话,还说这一次分开之后,一辈子都再不与我分开。里面虽然没有明言,但应该找得出咱们俩只是暂时和离的证据来。”
  闻言,罗子沣面色微微一变。随即看到她一身布衣,心下一松:“淑荷,你又胡说,我什么时候给你写过信?你倒是拿出来看看啊。”
  他一脸的有恃无恐,纪淑荷心里很痛。曾经以为能够相守走一辈子的男人,如今变成了这样……她眼神里愈发冷了:“罗子沣,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怕告诉你,那些信在纪府中,但我那个妹妹很看不惯我,如果她知道我要拿信找你麻烦,肯定会很乐意送来。”
  她扬声道:“小哥。”
  伙计推开门:“客人有何事?”
  纪淑荷看着罗子沣,眼神里满是恶意:“劳烦小哥帮我跑一趟纪府,找纪姑娘,让她把曾经大姑娘妆台上的匣子中的信给你。”
  伙计一脸为难:“是那个纪家吗?”
  纪淑荷颔首:“你放心,他们会给你的。如果你真拿到了,我会有厚礼相送。”
  伙计应声而去,罗子沣急了:“等等!”
  纪淑荷已经起身关上了门。
  伙计回来得很快,确实抱着个小匣子。
  纪淑荷看到那个匣子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匣子应该也能当个几吊钱。
  反应过来后,她自嘲地笑了笑,在罗子沣想要接过匣子率先上前一步接在怀中紧紧抱着。
  她走到桌边打开,看着里面厚厚的一叠信,心里苦涩不已,拿出最上面一封,对着看到信封后面色大变的罗子沣扬了扬:“罗秀才,若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你合谋毒害岳父侵占家财……就乖乖把宅子还给我。”
  “走吧!”临走之前,她恍然想起什么,对着李招序道:“记得找两身布衣给他们母子换!”
  第184章 养女妹妹 二十七
  “除了他们母子俩自己, 多余的一个子儿也别想带走!”
  纪淑荷语气冰冷,抱着匣子走到门口,见身后两人没跟上来,回身道:“罗子沣, 你走不走?”
  罗子沣在认真回忆, 二人和离之后, 他给她的信中到底写了些什么。闻言回神, 急忙跟上:“淑荷,我会照顾你们母子的。”
  如果是方才一进门他就说这话,也不至于就闹到了这种地步。纪淑荷此时的心已经冷硬:“晚了, 有了宅子,我不需要你的照顾。”
  今日是约罗子沣出来商量事, 李招序找的这家茶楼, 离罗家的宅子就两条街。
  一路上, 罗子沣说了许多, 目的就是想要纪淑荷放他一马。
  纪淑荷充耳不闻, 往罗家去的路上路过一个小镖局, 还进去借了五六个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罗家大门口, 纪淑荷站在这里, 难免就想到了上一次母子俩的狼狈,心也就更冷了。
  “叫你娘出来!”
  罗子沣还不甘心:“淑荷, 我们俩之间还有个孩子,为了孩子想,你也不应该……”
  纪淑荷打断他:“就是为了他想,我才要拿回宅子!”她微微皱眉, 不耐烦道:“你叫不叫?不叫我就去衙门了!反正我如今已经走投无路, 又没有真正参与下毒, 最多也就几年。至于你嘛……”
  罗子沣急了,他仔细回忆过,那些信中,好像真的有二人是假和离的话。如此,他很难把自己从纪父中毒一事中摘出来。他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如果和下毒这种事扯在一起。就算没坐牢,功名也保不住了。
  慌乱之余,看到边上的李招序面色也不好,稍微一下就明白了。自己摘不清,身为全氏姘头的李招序也一样说不清。
  他顿时就像是找到了同盟:“李秀才,若是去了衙门,你也很难脱身,咱们俩身为秀才,最怕就是这种事……你赶紧劝劝淑荷。”
  纪淑荷不看俩人,淡然道:“今日我拿不到宅子,是一定要去告的。谁劝都没用。”
  罗子沣满脸不可置信:“他是你爹。”
  纪淑荷看着罗府高高的大门:“若不是他,我们母女俩现如今还在纪府高床软枕,珍馐美味随便吃。我恨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顾及他?”
  罗子沣:“……”好像是这么回事。
  李招序有些心慌。终于发现了,事情对自己很不利。
  如果去告,他脱不了身。因为他和全氏的关系,功名就别想了,很可能还有牢狱之灾。如果不去告,女儿顺利拿回了宅子,凭她对自己如今这满腔的怨气,大抵也不会善待自己。
  两个男人都在思量对策,那边纪淑荷已经不耐烦了:“我数三个数,你再不进去,我就去衙门了。一……”
  二还没开始,罗子沣已经急切上前敲门,飞快进去了。
  见状,纪淑荷扬声道:“给你半刻钟。半刻钟没看到你们母子,休怪我无情。”
  本来打算进门后再继续拖着思量对策的罗子沣,闻言咬了咬牙。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害怕沈府发现而不接济她了。
  半刻钟后,罗家母子俩磨磨蹭蹭出现在门口。
  看罗母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应该是儿子跟她说了这里面的厉害。
  纪淑荷捧着匣子,神情颇为愉悦,吩咐那些镖局的护卫:“先搜身,然后换衣裳。”
  护卫上前,打算搜罗子沣。纪淑荷见没有婆子,将手中的小匣子塞到一个护卫手中嘱咐他看好。才缓步走到曾经的婆婆面前:“罗夫人,抱歉了。劳烦你抬一下手。”
  罗母面色难看:“淑荷,你非要如此绝情吗?”
  纪淑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说的好像你们有情有义似的。”又喝道:“别废话,抬手!”
  罗母吓得赶紧抬起了手。
  纪淑荷手在她身上掠过,抽掉了她的耳坠头饰,手上的镯子戒指,腰间的玉佩荷包,又从她的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
  她将搜来的东西放在地上,重新站起身,道:“鞋子脱了!”
  罗母:“……”突然就很后悔曾经跟儿媳妇说她的银票藏在鞋子里的事。
  她不情不愿地脱了鞋,纪淑荷也不怕脏,直接从里掏出银票。
  事实上,这段时间的颠沛流离让纪淑荷明白了银票的可贵,别说从鞋子里捞,就是从恭桶里,她兴许也会毫不犹豫。
  眼看都搜完了,纪淑荷才心满意足地摆摆手:“去换衣吧。”
  罗母一脸沮丧朝马车走。
  还没走两步,纪淑荷想到什么,喝道:“等等!”
  罗母今日本来过得挺舒适,正在准备给沈府的聘礼,谁知儿子回来后,给了她这么大的打击。
  这罗府她都住了四年了 ,乍然要全部放弃就这么离开,她怎么肯?
  下意识地,她想叫前儿媳进门来商量,罗子沣急得不行,把其中的利害关系都说了。总结起来就是,乖乖出去呢,他们母子还有翻盘的机会。如果半刻钟之内不出去,他这辈子就完了!
  罗母心里把前儿媳骂了又骂,到底还是不甘心,抓紧时间往身上藏了不少。谁知这会儿都被翻了出来,又看到曾经乖顺的儿媳妇对自己颐指气使,呵斥了一次不够,还来!
  罗母顿时就怒了,回身骂道:“东西都让你搜完了,老婆子身上这身肉你要不要?”
  纪淑荷满手捏着首饰银票,心情愉悦了些,闻言缓步上前:“我不要你的肉。不过,你的牙还是可以留下的。”
  罗母:“……”她把这茬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