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嘉没再来找过他——却并不是因为自从那日庭审后,他便被严父彻底管住了。而是他有一天夜里,突然从严家跑了出来见周逊。他头发被雨水打湿,却还是问他:“你是故意将剑穗给我父亲的,对么?”
周逊没说话。他又说:“你是故意与我相识的,对么?你拿着那封信,早就想当众拿出来,报复我家了,对么?只因为我家和周家,是姻亲么?”
周逊只问他:“你姐姐要随着周采嫁去西北么?”
严嘉愣了愣,许久之后,他才一步步退着,惨笑道:“我姐姐不嫁去西北,我娘舍不得她——她会留在京城,但和周家的婚约不会作废。她会从一而终,会等着周采从西北回来——周采从西北回来,他们便成亲。”
周逊笑了笑,道:“那总比嫁去西北,要好得多。”
好得多?哪里好得多?严嘉有无数个问题想问周逊,可他也知道,即使周逊解释了,他也不会相信,反而是会陷入更深的猜忌。
有时候一个回答不会解决一个问题,只会带来更多的问题。就像原本便属于两个阵营的两个人,即使自己如何,也当不上朋友。
他最终只告诉周逊:“我也是明年春闱。我承诺父亲,会考上状元。我知道,你也是明年春闱。再见面时,我们便是敌人了。”
周逊点点头,对他道:“好。”
严嘉走了。
这段友情最终是无疾而终。最终快意的,或许只有严尚书。周家虽然坏了名声,可他牺牲了一个女儿,自个儿的声誉却水涨船高。最近一些日子,听说他常常和鲁丞相往来,两边似乎成了好友。
朝廷上的动荡和周逊已经无关了。他在乎的,只有自己。天塌下来总有沈老头顶着,没了沈老头,也有皇帝。
他的日子从未有过地清闲安逸。
周逊又看完了这一页书。皇帝还琢磨着二氧化碳和氧气的问题。他放下书,道:“皇上今日来找我,总不是只为二氧化碳和氧气而来的吧。”
“还有氮气……嗐,开玩笑的。”皇帝挠挠头道,“其实吧,我是……”
周逊:?
皇帝:“算了,当我没说。”
周逊:……
周逊于是继续看书。过了一会儿,他听见皇帝道:“我好像想明白该怎么向你解释,什么是二氧化碳了。”
“什么?”
周逊放下书来。皇帝道:“你凑近点,算了,还是我过来吧。”
他靠了过来。
周逊不明所以。
下一刻,周逊的下巴被扳了起来。他被另一个人的唇舌堵住了所有呼吸。
一时间唇齿间都是另一个人的味道。他无法呼吸,只能感觉到另一个人的气息,在自己的唇齿间流动,从每一寸牙齿的缝隙,再到舌根。那个人的手抱着他的脑后,将他往自己的身体上靠。
“唔……”
他在快要窒息的前一刻被放开。皇帝红着脸,用手指刮了刮他还在急促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的嘴唇。
“刚才你呼吸到的所有,就是二氧化碳。”他说。
周逊:……
他红着脸,用手背蹭了蹭自己方才被刮过的嘴唇。皇帝看见上面水色润泽,抬头看天。许久之后,周逊轻轻道:“又是你和楚云阔他们学的?”
皇帝:“哈?”
皇帝花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周逊似乎是翻起了他的狐朋狗友黑历史。他连忙摆摆手道:“不,不,当然不是!”
周逊:“嗯?”
皇帝:“这回真不是……”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很是心虚。
两人的初次约会被搞得鸡飞狗跳,这完全离不开古代恋爱狗头大师楚云阔的指导。周逊回家之后没说什么,过了几天两人气氛正好时,才展开手掌来,将一团皱巴巴的纸条递给正在试图对他上下其手的皇帝……
周逊:“霸道一点?嗯?”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