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萨见众人在看自己,丝毫不以为意,喝着酒,淡淡道:“小罗,继续讲啊,还没讲完呢。”
气氛实在紧张,我拿不准这尔萨到底是什么脾气,一会儿会采取什么措施,不过此时桌前一群高人,解南华、王老头、老高他们,绝对不会看他对我发难而置之不理,就算尔萨神力通天,他也要顾忌一下出手的后果。
“继续说吧。”王姨轻轻拍拍我的手掌。
我把炼魂炉里的经历说完。满桌人默不作声,众人面色各异,都沉浸在我的经历里,一时回不过神来。
老高喃喃:“真是没想到啊,山外青山楼外楼,居然这个世界还有如此邪功,长见识了。”
王老头看样子辈分挺高,侧脸对尔萨有些调侃地说:“老大,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尔萨放下酒杯,这个人面部表情很丰富,挑挑眉毛动动鼻子,神态活灵活现。他呵呵笑:“如果我是解铃,恐怕也会推断出尔萨是幕后凶手的结论。不过很可惜,我不是,我也从来没见过什么傀儡术,你们真是高看我了。”
大家都默默看着他。
尔萨说:“我也不想一一辩解,没什么意思。自从和林文美离婚之后,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不是我不想她,是她根本不愿意见我。其实,她的古怪我早就察觉到了,可我一再心软纵容,导致她在魔道上越滑越远。”
他顿了顿说:“文美的变化就是从我们的女儿逝世之后开始的。老王,还有弟妹,你们都来参加过葬礼……”
王姨赶紧道:“尔萨老大,这件事就不要拿出来说了。”
“不,我要说,”尔萨道:“这件事有关林文美,也关系到我的清白,有必要让大家都知道。小罗,南华,我和林文美曾经有过一个孩子,是个女孩,在她上初三那年放学的途中失踪了,再找到时,她淹死在湖里,先奸后杀。”
尔萨的声音虽然平静,却可以听出来,说到这件往事的时候,这位江湖大豪在极力控制内心的波动。
“后来凶手抓到,判了死刑,可林文美,我的妻子,她过不来了,生了一场大病。女儿是我们的掌上明珠,就这么糟蹋了,饶是我这么心硬,也痛苦了很长时间,更别提女儿的妈妈了。那时候之后,文美的精神就不太正常,有些偏执,好走极端。她总是在质问我,这么有能耐,为什么不能让女儿死而复生。我告诉她,人的生死有定,富贵在天,一个人能耐再大,也左右不了生与死。可她就是不听,这些年她一直在寻找能让女儿复生的方法。”尔萨顿了顿,叹口气说:“离婚之后,我确实不知道她具体在修炼什么,我没想到这一切的结果会这么严重。林文美修仙,肯定和女儿有关系。”
我和解南华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到有着这样的隐情。
“情有可原,罪不可恕。”王老头说了一句话。
尔萨站起来说:“这样吧,我知道她的道场在哪。我不会再袖手旁观,我们现在就过去,直接找她。”
我吓了一跳,觉得这也太突然了,赶紧说:“不会有危险吧?”
尔萨淡淡一笑:“如果连我都对付不了她,那你们走哪都不会安全。”
大家简单吃了点饭,王老头连着两次出魂,精力已经消耗殆尽,没有跟着,其他人一起过去。本来不想让王姨去的,王姨说,她以前和林文美私交很好,这次说不定能帮我们。有尔萨在,应该不会有安全问题,也就由着她了。
尔萨的身体素质是真好,这么冷的天,他里面是跨栏背心外面是一层薄夹克,迎着寒风说笑如常,看来已经到了寒暑不侵的境界。
王姨看着车,尔萨指路,我们一路开到了北湖小区。这片居民区有年头了,都是很老式的筒子楼,尔萨告诉我们,林文美的道场在居民区里面,车没法开进去,大家只好下车步行。
天空昏暗,竟然纷纷扬扬下起了小雪。我们一行人,顺着小区走进去,不多时来到一栋楼。在一楼,临街开了一家门脸店,厚厚的玻璃门外挂着重锁。尔萨趴到门上,双手聚拢往里看了看,然后对我们摇摇头,示意没人。
此时光线很暗,我勉强往里看看,里面堆积着很多佛像,还有成摞的影碟磁带,满墙贴着观音等各佛祖的贴画,好像是一间礼佛店。店里十分清冷,看上去应该很久没人来过了。
我们互相看看,尔萨脸色有些阴沉:“我还知道一个地方,去那里看看。”
车子向郊外开去。在路上,尔萨告诉我们,要去的地方叫三塘小区,因有三片大小不一的池塘而得名,前些年被一个房地产老总承包,盖了一片高级公寓。那个老总的儿子曾经被鬼附身过,当时差点没死了,是林文美做法解决了这件事,也算救命之恩。老总特批了一户住所折扣很低卖给了林文美。
那地方是林文美的私人居所,尔萨听说过可从来没去过,今天还是第一次。
我们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四点,雪已经停了,风还很大,天空乌云翻卷,非常冷。我们来到小区,路灯已经点亮,街道上鲜有人影。虽然还没到晚上,许多户居民的灯却亮了,小区内星星点点,很有些气氛。
我们踩着雪,翻过一座桥,出现个山坡,有条人工路一直通到上面。登上台阶,我喘着粗气,来到高处。尔萨指着下面说,那里就是林文美的居所了。
山坡下零星有几栋公寓楼,造型很现代,却没有亮几盏灯,昏黑中看过去,有几分阴森。
我们下了山坡,走了不长时间,听到楼后有声音传过来,好像是谁在唱歌。
尔萨摆摆手,示意不要妄动。我们蹑手蹑脚绕过去,前面有一栋公寓楼,此时一楼车库的门大开,里面灯火通明,影影绰绰站着几个穿羽绒服的人,不知在干什么。
“过去看看。”尔萨说。
能感觉出来他有些小激动,可能对这个前妻还是很有感情,念念不忘。
我们踩着雪,“咯吱咯吱”走过去,到了近前才看明白。车库面积很大,空空如也,有一些人在。天棚上亮着灯,能看到车库的地上铺着一席毯子,四周一圈燃着粗粗的蜡烛,毯子上有两个人,一坐一站。
站着的是个女人,穿着一身黑袍子,披头散发,手里拿着扇子,正在一边跳舞一边唱歌,我一眼认出来,正是林文美。坐着的是个孩子,戴着茶色墨镜,几乎把脸挡住。这孩子正在盘膝打坐,看上去应该是林文美的助手。
林文美的面前,跪着一个胖女孩。这女孩的旁边站着一个中年妇女,正在擦眼泪。老高低声道:“这个胖丫头身上有股鬼气。”
尔萨点点头:“他们应该是在驱邪,这丫头鬼上身了。”
车库门口那几个穿着羽绒服的人可能是胖女孩的家属朋友,他们听到尔萨这么说,一起扭头看我们,有人问:“你们也会看事吗?她确实鬼上身了。”
和他们聊起来才知道,这胖女孩最近行为一直很怪异,浑浑噩噩的,精神不振,带着看了医生,又查不出毛病。经常一个人和空气说话,弄得怪吓人的。家里人带她去寺里烧香拜佛也没用,一直这么个状态。有朋友推荐说,隆城三塘小区有个林仙姑,特神,便带她来看。
现在林文美正在给这胖女孩驱鬼。
我们没有打扰,在外面静静看着。林文美跳的舞很怪异,动作幅度很小,不停在头上挥动扇子,而且她唱的歌古怪难听,呜呜呀呀也不知唱着什么。这个人本来就丑,加上此时气氛诡谲,更是增添了几分邪气。
唱完之后,林文美从地上拿起一样东西,一看到此物,周围人都倒吸冷气。这是一具人的骷髅头,最怪的是,骷髅头上居然还披着一捧头发,那头发又黑又长,没有一丝杂质。
骷髅头披着长发,说不出的怪异,看得人心里发堵,就像看见一个白骨成精的女人。
林文美应该是没注意到我们,在专心驱邪,她从地上拿起一把小剪刀,“咔嚓”一声剪断骷髅头上面的一绺头发,递给胖女孩。
旁边擦眼泪的中年妇女应该是胖女孩的妈妈,她颤巍巍接过头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林文美指着胖女孩,冷冷地说:“吃了。”
我看的眼睛一眨不眨,腿肚子转筋,低声问解南华:“这是什么邪功?”
解南华面色凝重,摇摇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