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珩的眼中,杜青恒永远是自己最心爱的女儿,而她就像是地上的烂泥,不知礼数缺乏教养,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前世为了让父亲不再厌弃自己,杜雪淳在被封为皇后之后,更是大举的支持杜家,让他这个丞相在朝中做的风光无限,而最后呢?
杜珩理所当然的接受之后,仍然对她没有半点好意,甚至在最后的废后中,最先支持凤玄冥的就是他,杜雪淳也是在这时才明白,她这个父亲,从来都没有在心底给自己这个大女儿留一丝一毫的情谊,至始至终,他满心想着的都是如何将杜青恒扶上凤位来代替她。
“小姐,已经梳妆好了,可以走了。”
明英在旁边轻声的提醒。
这些天,杜珩的态度也使府中的奴才们都对她轻视了几分,若不是提前早有准备,恐怕今后都要举步维艰了。
杜雪淳抬手抚了抚簪子,压下心头纷杂的情绪,起身向老夫人的院落走去
刚进门,便听到了杜青恒清脆的笑声,婉转悦耳,格外动人:“祖母,您可是一点儿都不老,这夜明珠只有配在您身上,才显得最为华贵了,要换做别人,可不一定能配的上呢,父亲您说是不是啊?”
“对对,还是青恒有孝心,千方百计寻了这夜明珠,来孝敬你祖母啊。”
杜雪淳充耳未闻,端正的走进厅堂,正看到老夫人和满脸笑意的杜青恒一同说话。在她踏进门的那一刻,正厅内就猛的一静,数道目光都齐刷刷地盯在她的身上。
雪淳见过祖母,见过父亲,母亲,见过两位姨娘。
她不卑不亢,不慌不忙先去行礼,仿佛没有感觉到大厅内的异常一般。
杜珩打量了一眼面前陌生的女儿,杜雪淳的突然出现也使他吃了一惊,没想到昔日里那个又丑又笨的丫头,如今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
他开口,话语中听不出喜怒:“给祖母请安,你怎么如此拖沓?”
这回来父女之间的第一句话竟是责备,杜珩是当真要弃这份父女情于不顾。
杜雪纯眼神扫过一旁不动声色看戏的夫人,道:“还请祖母见怪,雪淳今早起身之后,看到院子里的花开的正好,便来迟了些。”
“因为赏花就耽误了请安的时间,你是越发没有教养了。”杜珩开口,面色冰冷,眼神中带着一丝厌恶
“老爷别动气啊,”宋氏在旁边劝道,“雪淳离家多年,教养规矩什么的一下子也无法学全,我已经指了周嬷嬷去教导她规矩,您就不要太责备雪淳了
“是啊,”杜珩一旁的杜青恒也出言劝解:“姐姐是进了花园新奇,一时流连忘返,才忘了时间,以后看的多了厌烦了,自然就不会了。”
杜雪淳心中冷哼一声,这对母女可真会做戏,表面上在给自己求情,实则已经将不懂孝道、没有规矩、没有教养的帽子扣在了她的头上。
她没有理会这两人,转身对明英道:“把东西拿上来。”
明英端着托盘稳当当的走到杜雪淳的面前,将托盘上盖着的布子揭开,露出了一只白玉瓷瓶。
“回禀祖母父亲,雪淳今早起身,看到院子里的芍药开的正艳,我听说这花瓣上的露珠是极好的补品,长期服用能够使人延年益寿,神清气爽,便今早趁着太阳未升起的时候,将露珠都收集起来,然后采集刚刚吐蕊的花瓣,结合着这清凉的露珠,制成了瓶中的香露来,特地赠予祖母的。”
此时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二姨苏氏开口,好奇道:“现在正值夏日,天色亮的早,要在太阳没升起来的时候采集这花露,岂不是要从凌晨就开始准备?”
杜雪淳转头看向这一身蜜色团花长裙的妇人,二姨太苏式娘家势力也并不弱,而且她的容貌最为上乘,出生于武将之家,性格大方直爽,丝毫没有扭捏之态,因此受到杜珩和老夫人的喜爱,尤其是一张嘴格外的会说话。平日里老夫人闲来无事,便会叫她到身前陪着,重要的是,苏氏的长子只比宋氏所出的大儿子小一岁,而且文采斐然,成绩出众。有了这个倚仗,苏氏又怎会不想与宋氏争个高低呢?
眼看着苏式开口,那么表明她目前暂且是帮着自己的,杜雪淳也报以微笑道:“姨娘见笑了,雪淳昨日请安,看见祖母的神色颇为疲惫,询问之下才知道这两日睡眠不安,所以才特意调制这香露,想着一定会对祖母有些用处。”
“雪淳有心了啊。”老太太这大半辈子什么稀奇的玩意儿没见过,不过这拿花和露水调制的香露倒是第一次见,“拿来我瞧瞧。”
“嗯。”杜雪淳接过托盘儿,亲自送道了老夫人的身边。老夫人刚刚打开瓶盖,一阵清远幽香的味道便传了出来。仅仅是闻了一下便让人感觉神清气爽,神采飞扬,老夫人略微惊讶道:“真是极好的东西。”
宋氏的脸色格外难看,扫过杜雪淳的视线也异常凌厉。大顺有一位极其钟爱调香的开国皇后,开国皇帝沉迷于她这条调香技法,后来更是为了这个废黜了皇子和太后,将她的儿子推上皇位所以调香技术在民间很是盛行,什么时候这丫头竟然也学会了。
旁边的苏式道:“哎呀,这香可真是好,大小姐真是孝心可嘉,一大早采集了这露水花瓣还要调香,一定是忙了大半夜了吧?”
宋氏眼看着人们都向着杜杜雪淳说话,赶忙向杜青恒使了使眼色。
“姐姐,你帮祖母调香,怎么的也不早说一声,刚才差点就被父亲误会了呢。”
老太太拿着这香料瓶子爱不释手,很是满意地称赞:“雪淳是愈发心灵手巧了,是我见过最好的香料。“不过是一盏香料罢了,祖母喜欢就好。”杜雪淳不动声色地说完,转身对父亲行礼道:“父亲,前几日女儿几次去拜见,每次都没有选上好时机,没能当面向父亲行礼,还请父亲原谅。”
杜珩的神色舒缓了几分道:“嗯。”
“那不是,”苏式上来讨巧,“这人不拘在哪里,只要心灵通透,定会是不俗。咦,我看这瓷瓶倒是精细。好像还有些眼熟,雪淳,这瓷瓶是你娘亲的旧物吧?”
宋氏闻言心中一惊,手抓紧了旁边的座椅扶手,忍者没拍凳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