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我仔细看的时候,就有一群人走了上来,乌压压的一片看上去甚是吓人。
几乎是同时,我和李通拉着小四向后退了一大截,刘通一看状况不对劲,立马死死的拉住了我的衣袖不肯撒手。
“她就是领头的,你们莫要走那么快!慢点儿,不然跑咯!”他操着一口当地话,我只能听个七七八八的意思,声音大的几乎要把我的耳膜震破。
一番话过后果然有用,来势汹汹的村民们慢了下来,而我也使了个颜色个李通,让他不要管我,护住小四是要紧的。
我不相信他们会拿我怎么样,但面临着一群面露凶相的人,冷汗还是不自觉的滑了下来,轻轻地“啧”了一声。
“人我给你们带来了,他们只能来直系家属给我谈判,否则我现在就报警。”我拉着刘童的手,他也死死的拉着我,这样谁也走不了,更是给了他一剂定心丸。
李通也听见了我的话,连忙亮起了手机屏幕,在黑夜里发着光,格外的耀眼。
距离一旦太近,别说小四了,我也可能被误伤,刘童考虑了一会儿之后才对着对面大喊,但他们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旧以一个很快地速度跑上前来。
“你们要是敢过来,谁也拿不到钱!”我冷言冷语的喝了一声,很快就有一个两个人迟疑了,随着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多的人慢慢停了下来。
通过这么多天的接触我也多多少少摸清楚了路数,刘童是个大大咧咧的人,更是个土生土长的村民。
他二叔这件事情,真情肯定是有的,但要说没有钱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么一来把我的猜想应证了个十成十,看着越来越慢的队伍,最后只有一个人慢慢地走了出来,是个看起来很蛮横的妇人,倒竖的眉毛估计都能吓哭小孩。
“你是谁,你和他二叔是什么关系。”我随着刘童的脚步慢慢地上前,李通也带着小四接近。
说是迟那是快,她还没听清我说的话,血红的眼睛就等着小四不放,发出了一声不似人的凄厉惨叫,扑上去就对着小四拳脚相加,撕咬抓痕无所不用其极,可见她心中也是有着怨恨的。
小四一个男人,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分明是痛的浑身毛孔都张开了,借着依稀的光我都看见了他脖子上突起的青筋。
“对不起,让她发泄吧。”李通要上前阻拦,却被小四拦下,他低头看着胸前还不如肩头高的女人低下了头,连声倒着歉。
“道歉有什么用,你还我男人啊!你倒是把他还给我啊!我的老天爷啊,为什么就我男人死的那么惨。”那女人终于是累了,最后匍匐在地上失声痛哭,一声声闻着伤心听者流泪。
我也抑制不住的抽了抽鼻子,但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对她来说男人的死就像是天塌了一样,一如我发现背最爱的人背叛一样。
不知怎么的,我就蹲下了身来安抚着她,轻轻地替她顺着背:“死者已逝,节哀顺变。”
“你是管事儿的对不对,你让他给我男人赔命,我们马上就走,只要他死了我就能安心了。”猛地我的手臂就被人扯了下去,那妇人接着我的手臂,通红着眼睛死死的看着我,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无力:“只要他死了......”
“他死了有什么用呢?他死了你男人也没办法活过来,但他能让你以后过得更好,也算是圆了你男人的遗愿。”我精明的抓住了这一瞬间,柔声的劝导着,她也呆呆的放下了手。
资料上写的清清楚楚,除了刘童,死者还有一个姓王的妻子,更是在死前有了个刚出生的孩子,中年得子的他们应该是最放不下孩子的。
见她有了反应,我立刻给李通试了个颜色,他很快就送上了协议,我进一步的说道:“我们会全权负责孩子的学业,只要他想念,我们就一直供他上学,另外还有补偿金和房子。”
李通偷偷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就是在说“妙”,而我却不在意的笑了笑。
他以前一直拿刘童做突破口是不对的,因为他跋扈且不讲理,在这个时候最理智的往往还是女人,她们有感同身受的悲戚,但却能一眼看穿事情的本质。
孩子,一个所有母亲都关心的人,我看见王妇的瞳孔缩了一下,很快就咬了咬下唇,似乎有了松动。
“二婶,你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吧,七舅姥爷他们都还在呢,你一个人做主了他们铁定还要说恁卖了死人钱。”就在这关键的时候,刘童忽然也蹲了下来,插了这么一句话,就把妇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去。
要坏事儿,我不可避免的瞪了一眼刘童,他却有意的躲开了我的眼睛,眼底里划过了一丝不明的意味。
我只有扶着王妇起来,看着她又走回了那群村民之中,悄悄地附在了李通的耳边:“他们家的白事和赔偿是不是全都由刘童一个人办下来的。”
李通迟疑的点了点头,忽然又像是开窍了似的翻找着手机,很快就恍然大悟一样告诉我了一个最关键的突破口:
“不止,这个村子里所有的赔偿几乎都有他的参与,基本都是高额赔偿的。”
那就跑不掉了,只要闹到高额赔偿他刘童就一定有好处。
我的神色暗了暗,也不知道钱是多重要的事情,重要到母亲丢下孩子日日来工地闹事,重要到原本该入土未安的死者现在还被人挂在嘴上。
“今天解决这事,一百万,明天解决五十万,后天就不需要你了,相信我,要到死者媳妇的号码不是难事。”我带着胁迫看了一眼刘童,更是有些讽刺的意味。
刘童的眼睛直了一下,颤抖着手比了比:“一百万?”
我猜测他的佣金远远达不到这个数,我挂着微笑点点头,刘童立刻吞了吞口水,不等我多说就冲着那群人撒腿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