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司元元瞧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荀念儿笑了笑:“若是陛下真的要拿明蓁问罪,肯定是让侍卫来拿人,又怎么会只派几个小火者来?而且以陛下的性子,真是生气了,也不会特意让德喜公公来带她过去问话。我想,应当不会有什么大事情。”
谁人不知,他们这位陛下脾气最是残暴,若是真惹了他不悦,早就推出去杀了。
司元元和孙蕴想了想,好像有些道理,她们也没再说什么,不过面上还是有些担忧,瞧了瞧窗户外。
外头的雪下得很大,洛明蓁被一路生拉硬拽带到了养心殿,心里又急又气。气那个暴君多管闲事,又急自己这回小命难保。
她那突然冒出来的亲哥哥十三自从前几天开始就一直没有来找她,她也耐着性子等他安排好。待在承恩殿无聊,又看到有人在玩牌九,她也就买了一副,死磨硬泡拉着司元元她们几个和她一起。原想着一来打发时间,二来赢几个钱出去了好活命。
谁知道为了那么点银子,暴君竟然还要抓她去问罪,她这又是倒了哪门子的霉运?
她还在心里哀嚎着,几个小火者就已经架着她进了养心殿,将她放下后便转身出去。
她揉了揉有些酸疼胳膊,偷偷抬眼瞧着前面的珠帘,依稀可以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她几乎可以肯定,萧则在里面。
她低下头,底气不足地喊了一声:“陛下。”
珠帘内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进来。”
洛明蓁闭了闭眼,迟疑了片刻,视死如归地撩开珠帘,走了进去。珠子碰撞在一起,发出闷闷的响声。
萧则还在批阅奏折,只不过面前只有寥寥几本。他今日穿着宽大的黑色常服,墨发尽数挽在白玉冠内,绣着五爪金龙的袖袍卷了边,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鸦羽似的眼睫低垂,专注地看着面前的奏折,提着朱砂笔的手指不时起落。
他不说话,她也不敢找死,只得站在一旁,低着头数自己腰带上的花纹。
“推牌九很好玩么?”
不冷不淡的声音响起,洛明蓁下意识地“啊”了一声,抬起头看到萧则压低的眉尾后,立马挺直身子,摇了摇头:“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赌钱有害身心,是最最要不得的东西。”
萧则轻笑了一声,她明显听到了嘲讽。
他提了提笔:“知错?”
洛明蓁又使劲儿点了点头:“妾身错了,大错特错,以后再也不敢了。”
“朕倒是没看出来,你有悔改的样子。”萧则始终勾着嘲讽的笑,也不正眼瞧她。
洛明蓁喉头微动,眼珠骨碌转了几转。眉眼挑起,立马厚着脸皮往他那儿挪过去,小心地半跪在团蒲上,看着他赔笑:“陛下,妾身真的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我们也没有赌什么钱,就是闲着没事,玩了几把,真的不是有意的。”
萧则却是不为所动,任她说干了嘴皮子,他也只专心批阅着奏折。
洛明蓁舔了舔有些干的唇角,见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里也有些窝火。也就玩几把牌九,至于么?非要把她给拎到这儿来听她认错。
这也算了,可她好话都说尽了,他也没个反应,好歹是罚是放,也给个准话吧,把她晾在这儿,她自己都快被自己给吓死了。
洛明蓁不敢说话,屋里安静了下来,只有朱砂笔落在纸上沙沙的声音。萧则始终看着奏折,从她的角度,只能瞧见他的侧脸。
可惜他戴了一个遮住大半脸的面具,除了那双冷死人的眼睛,就只能瞧见俊挺的鼻梁和微抿的薄唇,连他是高兴还是生气都瞧不清。
她低着头,乖乖等他批阅完奏折罚她,跪了太久,她没忍住伸手揉了揉膝盖。
旁边的萧则斜了她一眼,半搭的眼皮遮住了眸光,他将最后一本奏折批阅完,侧过身子看着洛明蓁,缓缓向她抬起了手。
洛明蓁还在揉着自己的膝盖,冷不丁看到萧则向她脖子伸过来的手,还以为他是掐她,吓得立马磕头认错:“陛下,我真的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赌钱了!”
萧则的手扑了个空,看着趴在他面前的洛明蓁,有些不悦地抿了抿唇。
竟然还是这么怕他。
洛明蓁低着头,没有听到萧则的回话,又不敢轻举妄动,脖子忽地一紧,衣襟被人提着往上拽。她立马跟着抬起头,睁大了眼看着面前的萧则。活像一只被人拎住了后颈皮的猫。
他冷冷地道:“谁让你给朕磕头的?”
洛明蓁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萧则也懒得同她计较这些,放开了她,缓缓往旁边靠着,单手撑着侧脸,神色恹恹地瞧着她:“除了牌九,还会玩什么?”
洛明蓁没反应过来,萧则又道:“能两个人玩的。”
“两个人玩的?”洛明蓁这回才听明白,她看着他的眼睛,试探着说了一句:“骰子?”
萧则侧了侧身子,眼睫往旁边撩过:“去让人拿骰子来。”
洛明蓁尴尬地点了点头,眉眼不住地抖动,起身去吩咐外头侍候的宫人拿骰子。她心里却在犯嘀咕,好好地,拿什么骰子,难不成他还要和她玩这个?
她立马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费这番功夫把她给架过来,总不可能就是为了让她陪他玩骰子吧?
这绝对不可能。
可等萧则将骰子摆到她面前,挑眉示意她开始的时候,她惊得嘴都快合不拢,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竟然真的是叫她来玩的。可他这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偏偏让她来?
她没有想明白,对面的萧则却将手指在桌面上轻扣着,不耐地道:“再磨蹭,朕就治你的罪。”
洛明蓁赶紧双手抱住骰盅,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那妾身就献丑了。”她抿了抿唇,“陛下,咱们比大还是比小啊?”
萧则随意地道:“大。”
洛明蓁“哦”了一声,低头看着手里的骰盅,她摸不准萧则以前有没有玩过,可他是皇帝,她自然不能赢了他,扫他的面子。随便摇了摇,便揭开了盖子。
五点朝上。
她恨不得狠狠打自己的手一巴掌,怎么随便一甩,还能甩这么大。她缓缓抬起眼,看着对面的萧则,都不敢将手里的骰盅交给他。
这么看来,他输的可能很大,他会不会恼羞成怒,杀了她啊?
她心里又惊又怕,还是抖着手将骰盅递给了他。萧则倒是没什么表情,看样子也是第一次玩,有些生疏地拿在手里摇了摇。
骰盅落地的时候,轻微的声响吓得洛明蓁都打了个摆子。她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衣摆,在心里默念:六点,六点,一定比她大。
萧则将骰盅揭开,她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过去,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四点。
完了,她这回真完了。
洛明蓁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余光不住打量着对面的萧则,因着有面具,看不清他的脸色。可她觉得他一定生气了,觉得没了面子,指不定在想着怎么收拾她。
她正要主动磕头认错,怀里甩过来一枚玉扳指。
她缓缓眨了眨眼,不住地抬头低头,目光在玉扳指和萧则之间流转。
“陛下,您这是?”
萧则撩了撩眼皮,漫不经心地道:“愿赌服输。”
洛明蓁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松了一口气,颤颤巍巍地把他的玉扳指拿起来:“陛下,妾身刚刚只是运气好,侥幸赢了,所以这玉扳指您还是拿回去吧。”
敢在暴君的身上拔毛,是不要命了。
萧则抬了抬下巴:“怎么,你觉得朕输不起?”
洛明蓁赶忙摇了摇头:“妾身不敢。”
萧则将骰盅往她面前一推:“不敢,就继续。”
洛明蓁没办法,只得心惊胆战地将那枚玉扳指收下,又握着骰盅陪他玩。
可今日像撞了邪一样,不管她投多少,萧则总是会恰到好处地比她大一点或者少一点,然后输给她。
眼瞅着她怀里的珠宝首饰越来越多,若是平日里,她怕是做梦都能笑醒,可今儿是越赢,心里越瘆得慌。这可是暴君的东西啊,她怎么全赢了?
她连故意输都输不了,到最后,已经麻木了。反正都赢了这么多,她干脆放开了胆子玩。萧则没跟她说什么,只是与她一来一往地投骰子。输了也没见他生气,反而是扔东西给她的时候,出手毫不犹豫,而且越来越贵重。
洛明蓁看着身旁小山堆一样的金银首饰,抬手擦了擦汗,犹豫地道:“陛下,要不今日咱们就到这儿吧?您看您累了一天,也该歇息了。”
她又瞟了一眼窗外,天都黑了,也不知道玩了几个时辰,再赢下去,她都怕把他屋里值钱的东西都给搬走了。
萧则捏着骰子,微微点了点头。
洛明蓁如释重负,转身把旁边的首饰给打包了一下,虽说是从老虎头上拔的毛,可这么多贵重的首饰,任谁瞧了心里也高兴。她伸手摸了摸,眼里窃喜的光亮了起来。
一旁的萧则眼睫微动,捕捉到她面上的欣喜后,微微勾了勾嘴角。
这么点东西,就高兴成这样。
洛明蓁将首饰收好,准备寻个理由回承恩殿去,可脚还没有抬起来,躺在软垫上的萧则便慵懒地开口:“赢了朕就想走?”
洛明蓁僵硬地扭过脖子,隐约知道了他话里的意思。她唇瓣微张,面前的人便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银白面具下的双眼幽幽地看着她。
她往后一退,撑在地板上的手收紧,头顶的人忽地弯下腰,双手往她腰上一握,轻易就将她给抱了起来。
洛明蓁轻呼了一声,伸手握住他的袖袍,睁大了眼与他对视。淡淡的龙涎香将她拢住,耳边只剩下打鼓的声音,心也跳得厉害,耳根烫了起来。
萧则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撩开珠帘,不紧不慢地往龙榻走过去。
洛明蓁脸上烫得厉害,根本不敢看他,将身子往他怀里缩着,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袖袍。
虽说上一回他们已经同过房,可那时候她中了药,什么也不知道,也不记得。现在不一样,她可是清醒着的。
她羞得脚趾蜷缩,眼尾更是红得快要滴血一般。说到底,她是他封的美人,按民间来说,也是嫁给他了,还和他有了肌肤之亲。
可她又不喜欢他,而且过两日她就要跟着十三走了。她不想临走之前,还要跟他做那种事。她抿了抿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反抗是不敢反抗的,她急得脑门都冒汗了。
可更多的却是紧张,她自己也说不上来的紧张。
她正胡思乱想着,头顶传来一声嗤笑:“朕看你不是属猫,是属乌龟的。”
不仅胆子小,还又懒又馋,遇事就缩头。
洛明蓁睁开眼,不服气地抿着唇,却又不敢犟嘴,连忙把头埋得更深。
萧则轻笑了一声,将她放在了榻上,背过身,将腰带解开,一件一件地脱着衣服。
洛明蓁缩在榻上,绣鞋早就掉了。本来这时候应该她给他脱衣服,可他却自己脱起来了。待他脱下里衣时,她脸上瞬间涌出一股热流,烫得她赶紧闭上眼睛,抬手挡住了脸。
她往里面侧过身子,缩在丝衾里不去看他。
不一会儿,身旁的床板往下压了压,熟悉的味道拢过来。她还缩着身子,双手遮着脸,乌发散落在一旁,露出通红的耳垂。
萧则看着她这副模样,更是勾唇嘲讽地笑了起来。
胆小如鼠。
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动作,洛明蓁咽了咽喉头,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身子刚刚放松了一些,一只温凉的手贴着她的手臂往内,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轻易便将她的腰带解开。
她睫毛抖得厉害,湿热的气息扑在耳侧,男人的压迫感传来。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扯,本就松散的衣衫便往旁边滑落,露出白皙的肩头。
凉意覆来,她更加羞耻地缩紧身子,肩头却被人轻轻咬了一口,湿润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潋滟的眸光快要被搅碎了。
细细的吻落下,酥-麻的感觉一直从头发延伸到脊背。握在她腰上的手却收紧了些,将她牢牢地圈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