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宸安却不知萧敬之这般的心态,只觉得他就算是现在还未听闻,日后这些话也难免会传入他的耳中。她听了这些话都觉得心中难过,更不要说是萧敬之了,她心中越发愤恨那些戎国人,更替萧敬之觉得委屈,眼眶竟然又红了。
萧敬之见到谢宸安这个样子也知是自己又说错了话,她这般的心疼自己又何尝能受得了这样的事情。
萧敬之伸手将谢宸安拉入了怀中,低声道:“殿下,不要再哭了。”
谢宸安第一次跟萧敬之有这样亲密的接触,脑子里顿时变成了一团乱麻。
她想到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说萧敬之嫁不出去的传言,又想到之前便是连秦夙那样的纨绔子弟都敢退萧敬之的婚,心里越发觉得委屈,像萧敬之这样的人,他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性情,便是世上最好的人都配不上,而现在却因为这样的事情而被人评头论足说出这样的话,她心里只觉得像是刀绞一样,越发觉得心中难受。
许是萧敬之的胸膛太暖,也不知怎么谢宸安好像不过大脑一般说道:“你嫁给我好不好,我会对你好的,一直对你好,一辈子对你好。”
萧敬之沉默着,谢宸安恍惚中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之后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两人的拥抱结束,谢宸安不敢再去看萧敬之,她在这个时候说出了这种话又是将萧敬之置于何地呢?他那样骄傲的人,这个时候指不定会多想。
而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对他动了这种心思?她自己在宫中都活得战战兢兢,又能给萧敬之什么?
“我不是……我只是……”
谢宸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方才的行为解释,她不是什么?只是什么?
萧敬之却缓缓道:“殿下不必解释,敬之都晓得。”
谢宸安心中鼓动,萧敬之他知道些什么?
萧敬之却避开了这个话题转而说道:“其实关于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殿下也不必放在心上,人本就是为自己而活,又不是活在他人的口中,名声二字不过是人的一道影子罢了,身正自然不怕影子斜,殿下说对吗?”
谢宸安点头。
谢宸轩在外边等了一会儿,这个时候走了进来,萧敬之看着谢宸轩笑道:“让殿下担心了。
谢宸轩笑道:“我是担心你,不过皇姐怕是比我更为担心呢,今日皇姐一得到信儿知道你这边的情况之后便是不顾时辰急忙拉了我出来,眼瞅着是拉我做筏子。”
若是平时谢宸轩这么说也就罢了,但是谢宸安方才说出了那么一句,现在房间里的气氛便显得有些尴尬。
事实上也只是谢宸安自己觉得尴尬罢了,萧敬之面色如常并没有觉得谢宸轩的这番话如何,而谢宸轩对此一无所知只是照常打趣他们罢了,也不觉得如何,所以只有谢宸安自己尴尬而已。
谢宸安和谢宸轩一直在平远将军府待到入夜方才回去。
谢宸安心中仍旧是记挂着萧敬之,见他咳得厉害回宫之后便找了太医过来想要问问太医这边有没有止咳的方子,她前一世咳嗽的时候吃川贝枇杷露很是管用,也不知道这个世界里有没有这种方子。
显然谢宸安是想多了,太医被她问得莫名其妙,不过听了她这个说法之后倒是觉得也有可行之处,只说自己回去研究研究,另外问她咳嗽具体有哪些症状。
这个问题谢宸安不好回答,转念想到虽然平远将军府不同于旁处,但是宫外的大夫应当是没有太医学识渊博,毕竟能够入宫的人总是要有些特别之处才是,于是又跟太医商量,让她去平远将军府上给萧敬之看看病。
太医听言倒是笑了出来,回道:“日前太医院中已经有其他人去给萧公子看过了,是平远将军亲自来求的,皇女放心,萧公子只是身染寒症,有些发热咳嗽罢了,都不是什么大事,已经给他开了方子,想来按方子服上几副药便也就无碍了。”
谢宸安这才放下心来,而后她又想起了银耳雪梨汤,银耳雪梨汤的做法简单,止咳生津是再好不过,用料并多,做起来也不复杂。
不过这个时代银耳产量很小,据说很是珍贵被传有延年益寿之效,是以皇宫之中虽然存有银耳外面却不是那么容易买到。
谢宸安次日一早便让人从御膳房取了不少银耳回来,让厨娘按照自己说的熬了一盅银耳雪梨汤,又将剩下的银耳精心包好,并亲自将银耳雪梨汤的方子写了下来,让人一并送去平远将军府,只盼着萧敬之能好受一些,病情早点好起来。
归宁收到宫里送来的东西还有些诧异,然后听闻是七皇女让人送来一盅汤之后便不由笑了出来,他将银耳雪梨汤和那张谢宸安亲手写的方子一同递给了萧敬之。
归宁开口笑道:“七皇女昨日才巴巴的赶过来看过了主子,今日便又让人送东西过来,可见是很将主子放在心里呢,想来主子昨日咳嗽也落在了殿下的眼中,这不一早便派人炖了雪梨汤过来给主子。”
萧敬之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倒也让人看不出喜怒,只说道:“就你话多。”
归宁见他这样子便知道自家主子这是没有生气,于是笑呵呵的出去忙别的事情去了。
这几年他时常跟在萧敬之身边,对于他和七皇女之间的事情多少也是看出了点什么,是以昨日七皇女过来他才没有拦人而是让她和二皇子一同进入了萧敬之的房间。若是旁的人来他岂能如此轻易的就让人进去了?
说起来他也是觉得他家主子一般的人都配不上,原本他对七皇女也不是特别看好,但是凡事就怕对比,有了此前的定王和昭王以及秦夙做对比,此时他倒是觉得七皇女在这几人之中已经算是挺合心意的了,况且她和自家主子两人相识数年,也算是知根知底,自家主子既然不厌烦七皇女的亲近那便是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若是主子真能和七皇女成事倒也算是一桩美谈。
不过当然了,归宁也只是想想罢了,他家主子若是想嫁人那是谁也拦不住的,不过他家主子说是不想嫁,那也是谁都劝不了的,说到底还只是看他家主子的心意罢了。
看现在这样子七皇女应当是有这个心的,至于他家主子有没有这个意嘛,他咂舌,还有点不太好说。
谢宸安不好总往平远将军府跑,尤其是怕在这种情况下更加带累了萧敬之的名声,但她心中又总是放不下心,如此又过了十来日,她终于找到个借口让谢宸轩陪着她又一同去了一趟平远将军府。
萧敬之此时已经不再发热了,虽然偶尔还咳嗽,但已经不似之前一样严重。
说起来他原本也不用继续卧床修养,但是萧战总是担心他,恨不得他每天用上好的补药补着,成日里卧床休养才好,为了让萧战少担心些萧敬之便也顺从地听了她的话,此时他正拿着一本书坐在床上安静的看着。
萧敬之见二人后含笑向他们行礼。
谢宸安仔细端详萧敬之,看他的脸色的确是好了不少,而且说话的时候也不怎么咳了,之前脸上和额角擦伤的部分浮肿已经消退了,这个时候血茄开始脱落了,看着比之前好了不少,谢宸安这才真的放下心来。
谢宸安这几日虽是成日里挂念萧敬之,但真到了他的面前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三人之间最后反倒是萧敬之说的多些。
三人聊了一会,归宁得了萧敬之授意找了个理由将谢宸安带了出去。
等到谢宸安出去之后萧敬之看着谢宸轩缓缓道:“臣名声有损,殿下不应该总往臣这里跑,若是被臣带累了名声臣便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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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谢宸轩皱着眉头看向萧敬之, “事情哪有你说的那般严重?你也不要想太多,事情总会过去的。”
萧敬之却是摇头道:“日后臣怕是也不能再时常入宫陪伴殿下了......”
谢宸轩听到这急了,把他的话打断道:“只是些谣言罢了, 再说这也是戎国人的错, 不关你的事,哪里就来的带累我一说了?”
“殿下,这些事就算臣不说想来白华侍君也会跟殿下说的,殿下要相信臣和白华侍君都是为了殿下好。”
“我知你是为我好, 可是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 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么一点事情就断了?这次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相信一段时间过后众人就会遗忘了, 以后就没人会再提了。”
萧敬之说出这番话,一半是为了谢宸轩,一半也是因着自己。
大饶对男子的名誉看得极重, 这可能会影响到身旁与之亲近之人, 更有甚者能够影响一整个家族。不过他是将军府独子,是以他才能够不计较这些,但是谢宸轩作为未出嫁皇子, 这方面难免会被看得重一些,白华侍君想来也不会对此坐视不理。
大饶的确是有这种入宫陪皇子搭伴的传统,不过一般在这种情况下,两人多半年龄上相差无几, 而且这种关系在一方成亲后一般就会默认终止。
像是谢宸清和许梓晨两人便是年龄相当, 基本上是同年成婚,而像他跟谢宸轩两人之间年龄相差很大。按理来说就算是没有出了这档子事, 他已经到了婚配之年,基本上能够陪伴在谢宸轩身边的日子也不多了。
而且当初他之所以答应陪在谢宸轩的身边主要是因为方便进宫与文熙贵仪互通消息, 实时观察宫中动向。不过现在他已经将萧战送回了战场,女皇现在还比较仰赖萧战,短时间之内不会再对她动什么心思,他也便不需要再时时关注着宫中的动向了。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朝堂上谢宸远和谢宸锦的斗争还没有出现明显的偏差,一时之间倒也用不上太过关注。宫中的事文熙贵仪大半都可以自己做主,也用不到他事事插手,至于报仇的事情也不是短时间之内就能有成效的,文熙贵仪再有什么大的事情可以通过紧急方式传信给他,至于平时若无事,两人便也不需要再经常联络了。
若说萧敬之性子凉薄,那的确是有些的。与谢宸轩相交也是这么多年了,此时要疏远,他也不觉得有什么。而文熙贵仪那边若是出了事他自然会帮衬着,但若是平时的时候他也不想再管太多,路是每个人自己选的,既然当初选了入皇宫这条路,那之后的是福是祸凡事总是要自己承担。
虽是如此但若说萧敬之不近人情却也不是这样,欠旁人的恩情他都记着,谢宸轩对他的这份心意,他也都放在心中,日后凡是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他自然不会推脱,只是他懒得再时常入宫去费心维系这段关系了。
萧敬之这几年其实一直过得很累,现下诸事落定,他忽然间有了一种什么都不想管的感觉,只想好好的歇一歇。其实每个人都不是钢筋铁骨,总有感到疲累的时候,纵使一个人再是心机万千,也有单纯的什么都不想去想不想去做的时候。
谢宸轩心中颇为不愿,而此时谢宸安已经回来了,萧敬之很快便转移到了其他的话题上。
谢宸轩心中还有很多话想说,不过萧敬之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果不其然就如同萧敬之所料,谢宸轩此次回去之后便被白华侍君给叫到了面前。
白华侍君这些年也算是看着萧敬之长大的,对他的印象一直很好,但是谢宸轩现在已经十二岁了,再过个两三年的功夫便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萧敬之现在被人传得沸沸扬扬的名声已经是不好了,若是萧战在,原本还能护着他些,可萧战也马上要走了,之后会是什么情况还不太好说,终归还是不要再跟他走得太近的好。
之前萧敬之出事之时谢宸轩和谢宸安赶着去见他,这还可以说是自小长大的交情,但是如果日后还经常往来的话那这闲话便是免不了的。虽说嘴是长在别人身上,但是人言可畏这四个字却是历来有之。
萧敬之这几年将白华侍君的性格摸得很透,是以对他的反应猜的也准,世人都有远近亲疏,他这么做倒也是意料之中。
谢宸轩此前听萧敬之所言还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这个时候见白华侍君真的这么说,只觉得心里失望的很。
白华侍君见谢宸轩实在是难受,劝道:“也不是说以后都不让你跟他来往了,但眼下正是流言最甚的时候,你便将就着些,等过了这段日子再说,近来就不要再去看他,也不要再让他再入宫了。”
谢宸轩心中不愿,但白华侍君说过这句话之后却再也不愿意做旁的妥协了。
萧敬之就是个外人,外人的事情跟孩子的前程相比那自然是差的远了,他只有谢宸轩这么一个孩子,总是要为他着想,他这一辈子也就盼着谢宸轩能嫁个好人家以后一辈子顺顺利利的,他不可能允许这件事情出现任何的纰漏。
谢宸轩满腔的不情愿,最后敌不过白华侍君只能假装答应了,只准备之后再见机行事。
谢宸安回到宫中之后也被叫到了静宜侍君的面前。
静宜侍君和白华侍君其实想的不太一样,白华侍君将谢宸轩的婚嫁放在首位,是以行事难免偏颇了些,但是谢宸安女儿,名声那些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她和萧敬之有往来别人也不会觉得如何。
静宜侍君见过萧敬之多次,心中对萧敬之也是有着好感的,不过现在不比前几年,谢宸安眼下十四岁,再有一年便到了该封王封地的时候,而一旦封王之后她也会随之被赐婚。现在已经入秋了,等到来年春天不过也就是几个月的事情。
萧敬之现在的状态不好,他怕谢宸安上赶着关心他会引来他的误会,也怕两人会传出些瓜田李下的传闻给萧敬之雪上加霜,若是让两个孩子之间的感情出现了偏颇,就此受了情伤那就不好了。
静宜侍君对谢宸安说话倒是没有委婉的顾左右而言他,而是直接把自己心中的这些想法都跟他说了。
谢宸安听完静宜侍君的话之后陷入了沉默。
这段时间她一直没有仔细的想过这件事情,事实上上次在平远将军府之中自己说出那番话后,她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敢去细想。
她这些年来其实一直没有仔细想过自己对于萧敬之的心意,只是每每见到他之后便会由衷的感到喜悦,一段时间不见便会觉得想念,之前在上书房念书时凡是空闲的时间里她便总忍不住的往华阳宫跑,只为了能够见一见萧敬之。
在她心目之中萧敬之和旁人就是不一样的,仔细想来她的心意早已经是不言自明了。
但是萧敬之对她而言又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存在。萧敬之本身长得出众,而且家世不凡,谢宸安又一早就发现他很是聪明,他在各个方面都颇为出色,像他这样的人谢宸安其实是不敢遐想的。她总觉得自己配不上萧敬之,大概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想法,这才让她在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有往那个方面去想过。
她对萧敬之的感情并非是独占欲,她的确是喜欢萧敬之,但是此前她一直在心里边有隐约感觉到萧敬之早晚有一天会嫁给旁人,若是真有这么一天的话说难过也是难免的,但是她更多的却是祝福,她盼着萧敬之能够过得好,然而事事发展却并非如此。
这两年他被指婚过又被退婚,被传出过克妻的传言,在那之后又有了这次的事情。他不知怎么几件事情之后仿佛是从神坛坠落下来一般,只让谢宸安觉得心疼。
她想保护萧敬之,希望他不要再继续这样下去,可是她又能为萧敬之做些什么呢?
这次的萧敬之的事情赶在了风口浪尖之上,一夜之间便被传播开来让她始料未及。她当时得到消息之后急匆匆的就赶到了平远将军府,并未来得及多想,然而从那次回来之后,她便已经开始努力寻求解决之法。
说起来对付流言常见方法也就是那么几种。
第一个是消极处理,时间会让一切都慢慢平息,对于流言也是如此,然而需要多少时间去平息却是未知。
第二便是去解释。但是萧敬之的这件事情该怎么去解释?这么多人亲眼看到过他一身狼狈被萧战从戎国人手中救出来,这便成了事实铁证。
第三就是创造出一个更大的事件掩盖过此事。
一般来说旁人关注流言只是作为闲暇时候的消遣,是由于无聊,并非是真的对这件事情本身而感兴趣。
而此前戎国的事情便是京城之中发生的最大的事,是以众人都以戎国人为话题,难免便将这件事情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而萧敬之被绑架一事作为戎国事件的衍生品,被人这样关注倒也属于正常。
而想要在京城之中搞出一个比这个更大的阵仗代替此事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总不是那么容易的。
谢宸安这两年时间里也陆陆续续的做了些事,不过却一直都很注意隐蔽自身,她从来没有想过搞一件轰动的大事,而现在她却要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上面上。
这些年她人在宫中出宫不便,总是有着种种的限制,而且她也不想引人注意,只是想置办些产业有些积蓄罢了。她花费了几年时间攒钱,手头终于有了些存款,之后她将手头的存款都托杜恒去帮着买了庄子,庄子的地契交到了她的手上,具体的情况杜恒也跟她都说了,但是她却并没有亲自去过庄子上。
谢宸安买这些庄子是用杜恒府上管家的名义买的,明里暗里都与她无关,虽然说皇女在京中有几个庄子有些地那是最正常不过,但她却仍旧是小心翼翼,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这番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