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实力,不事多,彼此奉献,这么难得的人才,白月马上就动了笼络的心思。
“若此战大捷,二位便是当仁不让的大功臣。”
“功臣不敢当,我们尽力而为。”
说话间,白月亲自将他们送出营帐。
她正要掀帘,帐帘忽然被人从外猛地一掀,刮起一阵刺骨的寒风,归无胤走了进来,高拔挺峻的黑影瞬间挡住了门口所有的光,他脸色阴沉,直勾勾盯着白月,不知道又哪根筋不对劲了。
雨师见白月这里来了人,便柔声道:“那天后娘娘,我们就先下去了。”
说完,风师雨师夫妇二人从归无胤身旁擦肩而过。
归无胤漫不经心侧首,扫了一眼从身旁经过的两人,视线落到雨师脸上时却猝不及防定住,长眸骤然一眯,连带他整个人的步伐都定在了原地。
有什么久远的记忆从洪荒深处冒出,像飞速疯长的藤蔓缠住归无胤四肢,那张温柔浅笑的脸在周遭一片黑暗混沌中愈发清晰,让他有那么一瞬的恍惚。
雨师正低声和风师说着什么,她笑得十分温柔,眉角眼梢都是风韵,声音也是轻言细语的,这样温柔的女人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风师虽然看着严肃,但在面对仙侣时也会露出少见的铁汉柔情。
两人有说有笑地从归无胤身旁擦过,然后远去。
归无胤侧首,眼神莫测地盯着雨师的背影出神,浑身上下涌出一股冷冽阴森的气息。
“嘁。”白月忍不住冷嗤,三条腿的男人果然都是一个德行,见到漂亮女人连眼睛都不会转了。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归无胤转身,脸上的阴沉气息让白月愣了一下,“你……”
她还从未见过归无胤这般神色,即使是在他切人脑袋溅得满手是血的时候,都是漫不经心的懒散地笑着的,仿佛没什么事情能入他的眼。
可现在,他整个人异常阴冷,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寒凉彻骨的森寒之气,长眸更是黑沉得深不见底,盯着她看时,莫名渗人。
直觉告诉白月,这个变态想杀人,不是随便切几颗脑袋,而是真的大开杀戒血洗成河那种。
“归无胤,你先冷静一下。”白月走上去,将手握在他的手背上,轻声道。
归无胤的长眸一垂,白月在他眼里看到了血色的暗芒,像两簇火把在燃烧。
是因为雨师吗?白月心头的疑惑一闪而逝,但当务之急是安抚好这个随时可能会发疯血洗大军的夺命狂魔。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我哥又乱说话惹到你了?”
归无胤面无表情盯着白月,没说话,看得出他现在已经处于某种理智消失的边缘,根本没有听进去她在说什么。
白月心一横,索性拉着他往大帐里走去。归无胤难得沉默不言,任由白月拽着他往前走。
虽然白月已经在心中脑补了十万字关于归无胤和雨师故事,但她仍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神秘兮兮地对归无胤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果然,归无胤被她这思维跳脱地横插一道给弄得莫名其妙,理智逐渐清醒,皱眉道,“什么秘密?”
“其实……”白月煞有其事迟疑了下,“其实上次给你吃的那些云花糕根本不是我亲手做的。”
“都是婢女帮我做的,被我冒充了。”
“……”归无胤眼神一翻,难不成这女人还以为他不知道?
“为表诚意,这次我亲手做了一盘给你。”白月随手端起案上一碟云糕,再次面不改色冒充自己亲手做的。
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着假话,归无胤冷笑两声,一掌掀翻了云碟,“天后娘娘真以为这点小恩小惠就可以笼络我?”
他怒意未消,但身上阴沉气息却已然退却了大半,睥着白月嗤笑一声,鬼魅黑袍一拂便掠出了大帐。
白月也不生气,挑眉看着被掀倒在地上的碎碟,唔,打翻一个盘子总比冲进她的兵营大开杀戒的好。
她的手指习惯性在案上叩了叩,……雨师?归无胤?有意思。
第二日。
天兵天将气势高涨擂鼓再战黑铁城座,大军压顶,腾云驾雾而来,将九头山上空围得密不透风。
有风师和雨师的法力助阵,这次白月将自己带来的那一万天兵也调上战场,务求一战降伏九婴。
然而让所有人跌破下巴的是,经过一日后,九婴那颗被封泽砍断的妖头竟然又长出来了!
脑壳砍了都还能再长出来,尼玛这还怎么玩儿?
白月坐在飞行披风上,无语地看着黑铁城下那头仰天长啸的九头怪兽。
“九婴有九头,九头每一头有一颗元丹,必须同时砍下他的九颗妖头,否则他的妖头就会再生,杀不死的。”归无胤语气凉凉道。
“九颗元丹?”白月挑眉,这是要逆天吗,怪不得九婴有这资本敢跟天界叫板。
“这么说,即便风师雨师降住他的妖火凶水,也还是不行,必须得同时砍下他九颗脑袋才能将他杀死?”
听到白月提及雨师,归无胤长眸眯了眯,意味深长地冷笑,“没错。”
白月立即开始在心里盘点,能从哪儿找到九个人来同时攻打九婴,且武力值还得跟封泽在一个水平线甚至以上才行。
封泽一个,白逍算一个,风师雨师两个,她自己也算一个,再把齐麟和郭阳也算上,对了,还有韩芃君。
数来数去,要找九个人有足够实力担当的是比较难凑,但既然是合作战,每个人分摊一个头,也就不难,关键是看怎么协力作战。
黑铁城墙上,天兵与妖兵拼杀的战斗光晕,一白一黄闪过,震得天都变了色。
九婴正吐出第一团妖火,便被端站在半空的风师手中雷火塔击下一道天雷炸碎。
两团火光在半空中砰然相撞,发出巨大的响声。
九婴愤怒转身,九颗妖头齐齐长大,将云层全部吸入口中,九道巨洪从妖头中冲流而下,眼见就要淹没了下面拼杀的士兵们,雨师及时出手,将风雨钵抛至上空飞速旋转,霎时狂风大作,九道巨洪凶水便全部被吸了进去。
白月看得拍手叫好,干得漂亮!
九婴见自己的两个大绝招都被克制住,朝天咆哮一声,倒也没有恋战,见势不对便撤退了。
“老东西,打不过竟然就溜了!”白月骂了一句,但也没有下令追击,既然已经知道对付九婴的方法,只待她集齐人手布下天罗地网即可。
风师殷狂风和雨师宋雨娘从云端飞下来,齐齐向白月行礼,“天后娘娘,那妖兽九婴果然厉害,现在我等的法器里盛着他的妖火和凶水,必须立刻净化,否则对法器有损。我们须得立即回风雨宫。”
白月点头:“好,辛苦二位了,待回到天宫本宫定会为二位论功欣行赏。”
风师雨师告辞转身,归无胤长眸幽幽盯着雨师的背影,唇畔缓缓勾起一个残佞的弧度。
殷狂风和宋雨娘两人走着走着,前方忽然漫起一团迷雾,只一个转身,前一瞬还站在自己身畔的人就不见了。
宋雨娘惊愕地看着四周,喊了句,“狂风?”
“雨师大人,久仰大名。”一道漫不经心地低哑声音在身后响起。
宋雨娘一惊,猛地转身看去,视线猝不及防落到归无胤那张阴森修罗的脸上,瞳孔蓦地一睁,“你,你是……”
第39章 傀儡
归无胤长眸幽深莫测盯着雨师, 牙齿在薄唇微掀间闪过森白寒芒,“雨师大人贵人多忘事,自然不知道我是谁了。”
宋雨娘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这张略有些眼熟的脸, “你不是……天后娘娘身边那位幕臣么?”
归无胤扯唇懒声一笑, 表情极尽讽刺, 阵阵阴森的风卷起他的长袍,让他整个人都透着鬼魅诡谲之气。
宋雨娘终于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皱眉,“你把狂风怎么样了?”
“狂风?”归无胤冷眸斜瞥, 轻嘲,“就是你那个野男人?”
宋雨娘盯着归无胤仔细打量, 总感觉有种隐隐的熟悉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到底是谁, 你绝不是天界之人。”看起来倒像是魔冥的气息。
“再装神弄鬼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雨师神色一凛,双手暗暗凝了攻决。
归无胤视线落在宋雨娘手上,那杀招还真是不留余地,薄唇讥诮一笑, 霎时寒霜覆面, 凉凉道, “雨师大人,我会让你,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宋雨娘不明所以,她曾几何时得罪过这样一个魔冥,正待她百思不得其解时, 面前邪云迷雾忽然散去, 视线重新开阔, 殷狂风的声音也由远而近,“雨娘!雨娘!你在哪儿?”
“狂风,我在这儿。”宋雨娘连忙应答一声,朝着殷狂风的声音方向走去。
两人终于碰面,竟皆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怎么突然走着走着就找不到你了。”殷狂风皱着眉,觉得此事太过蹊跷。
宋雨娘想到刚刚那个黑袍男子说的什么让她付出代价的话,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下意识便瞒着殷狂风,“我也是,突然就看不见你了,兴许我们就误闯了什么结界。”
两人皆没有受伤,只是被迷雾分散了一会儿,殷狂风即便再奇怪也找不出头绪,况且二人现在赶着回天庭风雨宫净化法器,便也没有多滞留,飞身去了南天门通界。
待风师雨师二人走后,归无胤才缓缓从暗处走出来,长眸寒冽地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晚上,白月下令在据阵外摆了篝火宴,好酒好肉犒赏将士们今日将九婴打得落荒而逃,借此振奋军心。
除了例行巡守的天兵,所以将士都齐聚在此,团团篝火将阵据大营围得火光四映,大家放声交谈,痛快喝酒。
白月也一袭赤红甲衣坐在将士中间,和他们一起大口吃肉喝酒,高声阔谈,完全没有天后娘娘的架子。
她大马金刀坐着,端着酒碗,仰首大口饮尽,酒酿顺着她的下巴脖颈流到甲衣中也毫不在意,伸手豪迈地一抹,对着将士们大喊:“来!干了!”
“干!!!”将士齐齐大吼,冲着白月遥遥一敬,痛快地饮酒。
“啧啧啧……”坐在白月对面不远的白逍惊奇地看着自家妹妹,不住地感叹,自从入主天宫,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难以想象从前那个娇娇柔柔滴酒不沾的水晶人儿,此刻竟然不修边幅地坐在一群糙男人中间大口饮酒,粗鲁吃肉。
轩辕霆那狗东西究竟都让他妹妹经历了什么??才让她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白逍越想越恨,忍不住想冲上天庭揪住轩辕霆那狗东西的衣领将他暴打一顿:还他娇滴滴的小妹!!
封泽连打三场恶战,受了些伤,却越战越勇,他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为战场而生的,是天后娘娘成全了他的抱负,这点伤不算什么。他跟着其余将士遥敬后,转头见到白逍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便道,“来,逍遥少君,我敬你。”
经过九头山一战,两人也算是结下了同生入死的友谊,白逍顿时觉得自己找到了盟友,端起酒碗气拱拱饮尽后,拉着封泽问道:“你平时在月宫都跟在我妹妹左右,可知道轩辕霆那家伙是不是对她不好?”
封泽想了想,富有深意地回了句,“不是天君对娘娘不好,是娘娘志不在此。”
娘娘是个不一样的女人,她的宏图夙愿从不曾拘泥在儿女情长上,天君对她好不好她压根一点儿也不在乎。
可是白逍却不是这样理解的,他想起当初妹妹哭着喊着求爹娘成全她和轩辕霆婚事时的样子,再看看如今妹子一副放飞自我与男人为伍的粗鲁样子,真是心痛得无以复加。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该果断地站出来反对这门婚事,妹妹也不至于被蹉跎成如今这副模样。
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贵少女,本该被人捧在手掌心呵护一生,现在却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男人的模样。
白逍扼腕叹息,忧伤地倒了一碗酒。啊,我的娇软小妹啊!哥哥在此祭奠你逝去的青春。
白月的视线在人群中略略一扫,却没有见到归无胤那变态。
她招手叫来老甲问道,“夺命君呢?”
老甲一手抱着个酒坛子喝得晕晕乎乎的,哪儿还曾注意那位姑爷爷在干啥,被白月一问,两眼茫然放空:“老甲……老甲不、不知道哇,嘿嘿嘿嘿,仙酿就是好喝,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