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白蕊便蹑手蹑脚地从玄修宫折回了芷清云宫,经过一个晚上的调查,她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更没有发现信笺中所说的狐妖,看来这一切纯属子虚乌有,无稽之谈罢了。正当她查到长苏的书房里时,无意打翻了桌上摞成叠的奏折,却发现了奏折底下压着的却是一张女子画像。白蕊好奇地将它拿起来端详了一番,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亦不敢擅作主张,只得一大早赶回芷清云宫交与帝后。
帝后一看到这画像,握着茶盏的手却不听使唤地抖了起来,她晓得长苏从小便十分讨厌作画,无论怎样好言相劝或者哄骗都不能让他拿起画笔,如今却画了一个女子!她一把从白蕊手中夺过画,仔细看着画上的每一划,每一笔,不敢错漏,但这女子容貌十分陌生,像是从未见过一般,“白蕊,你可知这女子为何人?”
众所周知这三殿下技艺高超,可唯独作画着实是不堪入目,与真人相差甚远,白蕊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罢了,你且先退下。”帝后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她的视线却始终落在画中大眼睛的女子身上,弯腰端详着。
忽而,她的瞳孔缓缓睁大,紧紧地盯着女子头上插着的那支玉兰花簪,这似乎在何处见过?咦,这花簪不正是数万年前她赠与青音的吗?她不禁心中一颤,拿着画的手瞬时无力地垂了下去,此花簪天上地下仅此一支,青音死后便再没有出现过,怎么可能如今出现在画中女子的头上?莫非是……青音?她的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但随即又将这一念头驱散,当年可是她亲手将剑刺入青音的胸口,况且她还只是一介凡人,不可能还活着!!
她到底是谁?与青音又有什么关系?帝后双手握紧成拳头,额间泛着冷汗,“青音,你都死了数万年,为何就不能就此放过我?”
真是好一个天道轮回,她心中苦笑。
她方才稍微安定下来的心瞬间滔天大浪,只觉得胸腔内暗流涌动不息,她面色惨白地捂住疼痛不已的胸口,艰难地坐回凤椅之上。
这时,出去查了一晚的红翊也回来了,脸上的神情倦怠不已,她向帝后行过礼后道:“娘娘,恕红翊无能,未能查知这信笺来源。”她将那红笺从袖中滑出,恭敬地捧在手上。
帝后无力地拂了拂手,轻声道:“把信烧了吧。”
红翊抬眸望了一眼帝后,见她眼神十分坚定,便起身拿着红笺走到烛台前。火红的烛火像是嗅到了可燃的气息,身子一歪伸出火舌便将信笺吞入火腹之中。直到红笺上的字迹消失殆尽,红翊方回过身来走到帝后跟前。
“娘娘,这画?”红翊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画,连忙捡了起来。
帝后的眸中出现了一抹亮色,犹如天之破晓之时的曙光一般泛着希冀,“怎么,你识得这画中女子?”
红翊展开画卷,仔细瞧着画中女子的模样,五官平常,身材玲珑有致,唯独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让她过目不忘,顺着视线往上移,红翊同样也注意到了女子头上的玉兰花簪,她别过脸去细细回想着看到那一支簪子的场面,“娘娘,这簪子似乎在天君的寿宴上见过。”
什么!帝后顿时神思清醒,忍住心口的疼痛坐直了身体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娘娘可否还记得,天君寿宴上扰乱秩序的那个小厮,随之被您用法力现出女身的那个女子,她的头上戴着的正是这支簪子。”
帝后闭目回想着那日寿宴上发生的事情,再想到长苏竟将天灵印给了那不知名的女子,她心中千头万绪剪不断理还乱,那女子面容清秀,姿色与寻常仙娥无异,没有过人之处,再与那凡人青音的倾世容颜相较之下更加逊色,她与青音到底有无干系?她是否就是信中所写的狐妖?帝后皱了皱眉头,双手撑着椅把站了起来,语气中杀气沸腾,“红翊,今赐你凤令,不论无何,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那女子给本宫捉来。”她不敢放过一丝的可能,就算梦魇缠身,她亦要扫清所有障碍,从前如此,现在亦如此。
红翊伸手接住深红如凤羽的凤令,上面镌刻了一只翩翩起舞的凤凰,而在周侧却纹了一圈龙纹。这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凤令,红翊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得凤令者,可号令九重天天兵天将,而得帝令者,则可统领三十六重天兵帅。
“是!”帝后将凤令交出,看来此事并不一般,红翊将凤令紧紧攥在手心,而后福身退了出去。
偌大的宫殿内再次仅剩帝后一人,她拂了拂衣袖,转身利索地在座上坐了下来,杏眼迷离间恍若又见堂中一女子在哀哀戚戚,她嘴角浮上一抹浅笑,“青音啊,你斗不过我的,这芷清云宫是本宫的,这凤座亦是本宫的,而你,青音,什么也不会得到。”
花微雨宫,正热火朝天地准备大变一番面貌。
兔阙仙人扛着锄头在最前方挖坑,知忆将先前玉雨萧留下的花草放入坑中,而齐光紧随其后施水,三人合作地十分默契。末了才发现,凭借齐光现在的法力种些花草简直就不用费吹灰之力,为何他们还要自己挖坑播种,真真是有些愚蠢了,三人大眼瞪小眼,将锄头花种悉数丢掉,躺在草地上休憩起来。
青鸟殷勤地从百果园里衔了红果飞落在他们的身侧,齐光伸手便将红果塞进嘴内,悠悠蓝天与白云缱绻,清风自来与花香芬芳,这样惬意的生活还真是舒畅得很呐,齐光心中暗自感叹着。
“齐光,你倒是挺会享受的嘛。”知忆也接过青鸟衔来的浆果,放进口中细细品尝着,甜中带酸地味道从味蕾处散开,着实食多少都不会腻。
“可不是,自从当了花微雨宫的宫主,连老夫都不放在眼里了。”兔阙仙人附和着,视线亦是直勾勾地望着满天飞的白云,伸手去想抓住青鸟口中的红果,却手一偏抓住了青鸟修长的脖子,惊得青鸟连续惨叫几声,扑飞着翅膀,吓得它失禁地在兔子的面庞上拉了一坨屎粪。
这红果没尝到,反而吃了鸟屎……
“齐光!”兔子惊叫一声,伸手一抹脸上,怪异的味道传到他的鼻翼。
齐光和知忆侧头一看,不禁失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