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便带着知忆回了孟婆庄,而长苏领着那几个雇佣兵来到了冥界入口处。云楼与云汐见到来人是长苏,不禁十分诧异。
“长苏?”
“云楼大哥,云汐仙子。”长苏朝他们招手。
云楼见状,忙命令正在和冥兵交恶的白衣弟子住手,两军分别退至各一边,蓄势待发,严阵以待。
“众冥兵听令,冥王命尔等即刻鸣金收兵。”说话间长苏的指间闪现出一缕轻微的幽冥之火,显然那是方才他从冥王指骨上存留下来的。在冥界,见幽冥之火,如见冥王。是以,冥兵们纷纷散开,一溜烟便消失在入口处。
“拜见三殿下。”云楼携众弟子纷纷行礼。
长苏一个轻跃,便来到他们跟前,“云楼大哥免礼,众仙使亦免礼。”他伸手扶起云楼,又看向云汐,她一身绯色纱衣,涂了厚厚的脂粉也遮掩不住她脸上的疲倦与憔悴,看来是辛夷下药的药效还没过。
“此次冥界与龙岿山之事实则是一场误会,冥王也深表歉意,在此望能与龙岿山重归于好,不愿生灵涂炭之景。关于玉寒谷,许是居心叵测之人的挑拨离间,冥王从未有此意。”长苏顿了顿,又道:“云楼大哥,我信冥王不会做此等加害自己的愚钝之事,不如就此放下作罢。”
云楼一身白衣飘飞,刚毅的脸上陷入了一片沉思,忽而眉头一展,点了点头。不成想云汐却不愿轻易放过,用虚弱的声音问道:“那冥界打伤我龙岿山弟子白湛如何做算?再加上我身中冥界之毒又如何做算?”
“白湛受伤是他应得,他擅闯冥界,还与孟婆产生情愫,冥王诛杀他也是秉公执法,理所当然;至于你身上所中之毒,或是别有用心之人下的,还请仙子查清楚后再言,勿要妄下评论。”长苏扫视一眼众人,又将目光收回落到云楼的身上,“云楼大哥,仙子身子不好,快些将她带回去休养吧,莫要再染了风寒。”话中虽透露着些许关心,但他清楚地知道不过是在表面应付着。
“殿下……”云汐想伸手去拉住长苏的衣角,却早被云楼带出了好远,声音里尽是绵绵不舍之意。
这一场政治联姻,她与他都是被别人操纵的棋子,而她却当了真。长苏心里感叹一声,头也不回地前往冥界。
孟婆庄,巾旗翻飞着,庄外依旧是那排得如长龙蛇尾的往生之魂,鬼哭狼嚎声不断。
知忆在里面听得略有烦躁,甚至有几分怜悯起孟婆与那小丫头来,每日在这聒噪之中度过,万年如一日未减,真真是为难她们了。
“阿知啊,孟姐姐忙活不过来了,你出来帮她一把呀!”那小丫头声音尖尖细细的,在众多的哀嚎声十分醒耳。俄顷,便见她拿着一个大扫把进来,当然,可不是为了扫地,而是用来赶人。
“我说你这小丫头,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什么动粗呀。”知忆从榻上跳了下来,那小丫头跟在她后面追着跑,“我年纪足足有一千岁啦,是个老鬼。”
“停!”知忆停住了脚步,伸手示意她停,她目瞪口呆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一脸小孩子模样,就有一千岁啦?那如果这样,你的孟姐姐年方几何?”
那小丫头晃了晃小小的脑袋,似乎在思考着,最后得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不过万年有余罢了,自鸿蒙之初,孟姐姐就存在这孟婆庄里了。”
知忆的脑中又浮现兔子那肥胖的身影,花白的头发,再看看门口处青丝绾髻,面容较好的孟婆,果然是云泥有别,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阿知,你到底去不去帮忙?”那小丫头又开始挥舞着手中的扫帚,开始新一轮的追逐。
知忆没奈何,只得悻悻然帮孟婆将孟婆汤递到往生魂手中,忙活了约莫一个时辰,往生魂才渐渐少了,到月落星稀之时,方才结束一日舀汤送汤的活计。
直到亥时末,长苏才回到孟婆庄,脱去那厚重的金铠甲,换上那来时的白袍,一身风骨凛然。小丫头捧了一盆热水进来,“大哥哥,更深露重,孟姐姐吩咐小不点给您送些热水暖暖身子。”
“有劳你孟姐姐牵挂。”长苏从她手里接过水,又问:“你叫小不点?”嘴角不觉涌上一抹笑意,语气很是柔和。
小丫头点了点头,“阿知给我起的名字,哥哥,好不好听?”她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略有期盼地望着长苏。
一听到是知忆给起的名字,长苏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好听好听。”他伸手摸了摸小不点的头。
“三殿下,何时让我与白湛相见?”孟婆与知忆从门外一同走进来,小不点看了看他们又转过头来望向长苏。
“明日我便可以让你见到,但你答应我的也要做到。”长苏抬眸望着跟前之人,将热水放下,走到榻边开始脱靴子,“我今日乏了。”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自己要休息了,所以孟婆很识趣地牵着小不点的手就往外走,知忆刚也想一同离开,却被长苏叫住了,“大胆小妖,你身为我的侍童,不应该伺候本神沐足么?”
知忆本想一走了之,但转头一想解身上的毒还得靠他,只好又折了回来,脸上挤出一丝生硬的微笑,弯腰捧起那一盆热水,蹲在他身旁,“是,殿下。”
翌日卯时,一行人整装完毕后,便由长苏御云到了龙岿山。三人皆化作龙岿山的白衣弟子,在长苏的带领下很快便到了龙岿山殿。与天宫各处一样,龙岿山身为天界仙药重地,自然少不了重兵把守,每日轮岗的弟子就有五批。
恰逢今日龙岿山采草节,大部分弟子于丑时时分已下山去采仙草,故龙岿山比寻常要宁静许多。
龙岿山殿皆由花草凝聚而成,香气馥郁,常年清脆碧绿。除了珍贵的药草,还种有一些毒草,以防不良之人来偷盗,但对于熟悉这里的长苏而言,这些都是能巧妙地避开的。
此外,长苏对于龙岿山的规定十分清楚,又熟悉他们每日的轮休时间,故而轻而易举地避开耳目寻到了白湛所在的房间。
见到那伤重在床浑身裹着白布的白湛,孟婆一时泣不成声地就朝那人扑去,“白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