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是?”知忆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边,“你好好看看,我并非阿知。不信你大可捏一下我这脸是真是假。”刚说完这话,她心里就捏了一把汗,虽然长苏那厮说这张脸就是与原生脸无异,但还是略有担心玉雨萧看出破绽,连忙补充道:“阿知的这些事情都是她后头跟我讲的。”
不过好在玉雨萧并没有捏她的脸,他的手从她的手里抽离出来,极其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人,眉眼和嘴唇、鼻子无一处相像,他失落地转身,“你走吧。”
“可你还未恢复百花颜色啊?”
“除非她活过来。”
“……”她从未见过如此固执之人,真真是固执得像茅坑里的那块臭石头。
忽而,一个身着黄衣的少女从花丛中现身,这不是之前追得兔子和自己满地跑的那个仙娥么?知忆凝眉,只见她踏着雨露花瓣来到玉雨萧的身旁,倏地扯着玉雨萧的衣角跪了下来,“宫主,迎阳代替百花求您恢复草木颜色,若是长久灰暗下去,百花万木皆会消散。”说话间那仙娥就已经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原来是一朵迎阳花,怪不得身着一身大黄衣裳,可奇怪的是其他花朵都没了颜色,迎阳花怎么还是黄色的?知忆思忖着,很快玉雨萧就给了她答案。
“迎阳,你隶属花神郁旻,形色不在我玉雨萧掌控之内,万花失色乃是花微雨宫之事,莫要逾了界。”
唉,真真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混厮,知忆心里叹了一口气,她觉得凭这迎阳的姿态容貌算是万花中的出众之姿,完全比自己女身时还要美上一些,看来这天界的仙眼神都不太好使。
眼看那迎阳就要落下泪来,知忆连忙上前,将她护在身后,“雨萧宫主,此言差矣,你身为天界雨神,自然就得担起相应的职责,如今这般意气用事不免失了体面,莫要叫他人耻笑而遗臭万年。”
“是啊,宫主,迎阳听闻因近日百花失色之事而有仙家向天君告了状,若是他们联合起来参奏,您到时候难免会置于两难境地。”迎阳收起眼角的伤心,仿佛一切没有发生一样,一如既往毕恭毕敬地朝玉雨萧福了褔身,轻迈莲步立于玉雨萧身侧。
玉雨萧这时冷静了不少,日光之下,微风吹起他的发梢拂过脸庞,光晕映衬得他仿佛生于佛莲般,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一只青鸟啄了一颗树上的果子,使得那一根藤上的其他果子也掉了下来,吓得它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扑闪着翅膀赶紧落荒而逃。
“这是你想看到的吗?不,你想目之所及皆为繁华盛景。”
“没错,她死了,你眼中的景色应该是这样的。”
……
玉雨萧的脑中有两个声音在争吵着,谁也不让谁,他们越吵越激烈,玉雨萧一时觉得头疼不已,不禁抬起手去打自己的脑袋,试图让那两个声音停下来。
“玉雨萧,你怎么了?”
“宫主!”
知忆和迎阳同时开口,但不同的是迎阳扬起右手,掌心处黄色的花瓣混着雨露转成一股涡流,她不停地运动着手指,待那涡流聚集到一定大小后,方将它一股运出注入玉雨萧的体内。
须臾,玉雨萧的头疼之症减轻了不少,他缓缓睁开眼,但已失了先前的神气,随即身体一沉又闭上了眼。
“他这是头痛之症又犯了,每当思虑过度之时都会复发。”迎阳将花瓣流收入掌中,扶住了欲要往后倾的玉雨萧。
知忆皱了皱眉,真想不到平日威风八面的雨神竟也会有这种小毛病,咦,思虑过度?不对,他不愁吃穿,亦不愁飞升之事,其他的有甚好思虑的,她着实想不出来。若是他日她能到玉雨萧的仙位,她必定做梦都会笑醒啊。
“这位小仙使,能否帮我将宫主一起扶回去小憩一会儿?”迎阳看着在那发呆的知忆,开口请求道。
知忆有一个毛病,不管美人抑或美男子之托她向来来者不拒,有求必应,当然,长苏那厮除外。更何况扶人这种小事,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嘛。知忆大跨步走到玉雨萧身旁,抬起他的一个臂膀往自己肩上一搭,想要大箭步往前走。
但,似乎没动多少,玉雨萧这厮真是太重了!知忆又尝试向前走了一步,但她和迎阳的力气着实不够大,挪动的距离不够一米。
这样下去可不行,知忆将肩上玉雨萧的手臂放下,歪头对迎阳说:“迎阳,这样挪不知要挪到何时,我倒是有另外一个方法。”
迎阳好奇地看着他,“什么法子?”
按着知忆的说法,迎阳也将玉雨萧的手臂放下,随后两人各拉着玉雨萧的一个臂膀,知忆不遗余力地开着嗓门大喊:“混厮玉雨萧,拉!混厮玉雨萧,拉!……”
二人用尽力气拖动着玉雨萧,玉雨萧身体底下的路被拉出了一条粗大的线,从百果园通到了玉雨萧的寝宫。将那厮扶到床上时才晓得他们闯了祸,玉雨萧的后背的衣服都被磨蚀掉了,白皙的后背上被坑坑洼洼不平的路硌出了几条红线,还泛着点点小血珠。
知忆见状,心里一沉,要是这厮醒来知道定会找自己的麻烦吧,还是得赶紧回玄修宫避难要紧,于是朝迎阳作了揖,“迎阳仙子,时辰不早了,小妖还得回玄修宫伺候殿下,这就不打搅你了。”
迎阳停下为玉雨萧擦拭的动作,放下手中的手帕,起身回了知忆一个礼,“今日多谢仙使出手相助,既是殿下的要求,迎阳也不好强留,他日若是还能再见到仙使,迎阳定会好生感谢。”她朝知忆笑了笑,又坐回了榻边继续为玉雨萧擦拭。
门外走进两位约莫十六七岁模样的青衣仙娥,前来为知忆引路,并将她送到宫门口。
没成想,知忆刚想迈步离开,却在不远处闪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只见那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股凉意袭上心头,装作没看见呢还是上前行礼呢?知忆一番纠结后,还是决定掉头就走为妙,但身后那人却不肯轻易罢休,“站住!”
像是命令,又像是威胁,知忆只好不情不愿地收住脚步,转身望向来人,福了福身行礼,“敛财拜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