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后的三年多里,封以雪决然离去的背影成了顾梓冉心头的枷锁,每每在夜深人静之时萦绕在他心头,他不知道该如何排解这种情绪,也就任由他去了。
今夜,是这几年来难得一次他任着自己饮酒麻痹,原本只是因为担忧放下,担忧凤婉竹无法接受事实,而当这酒意渐渐侵蚀了自己的意识,这莫名的情愫便不受控制的跑到了他的脑海中。
眼前小桌上烛火摇曳,顾梓冉眼神迷离,恍惚中看着那发着微弱火光的火苗中似乎有一道身影,看不真切,只知那是一抹墨紫色。
顾梓冉内心贪恋着那墨紫色,伸出手想要触碰,指尖传来刺痛感,他猛得收了回来,酒意瞬间清醒了不少。
低头看了看被灼伤的指尖,顾梓冉苦笑一声,他与封以雪,看似都是十分平和的人,事实上满是带刺的棱角。
而他们总是会在一个带着棱角一个收起棱角的时候相遇,这让两个人之间永远没有拥抱的可能性。
四周一片寂静,看了一眼早已经倒在一旁,呼呼大睡的凤黑,顾梓冉强撑着身子起身,向自己的屋子走了过去...
炎城王府,自千墨夙顺利收服南霖与东炎后,东炎炎城的公主府便改成了封以雪的王府,千墨夙将东炎划分了许多区域,与炎城毗邻的几个城土都归在了封以雪的名下。
彼时,封以雪刚刚收到了千墨夙送至各藩王手中的密函,上面写着一个月后令各藩王进都城,共议削藩之事。
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让封以雪觉得她手里握着的匕首不是用来划开顾梓冉的脖颈的,而是用来划断他们之间的情意的。
一瞬间,情绪激动不已的封以雪冷静了下来,大概是冷到了骨子里,欲结成冰。
且不说封逸阳的死与顾梓冉没什么关系,就算是顾梓冉导致了封逸阳的死,那么杀掉顾梓冉又能怎么样呢?
看着眼前丝毫不慌不乱的顾梓冉,封以雪苦笑一声,收回了匕首,缓步走到了椅子前,坐了下来。
“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闻言,顾梓冉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封以雪已经像一个没事人一样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顾梓冉知道封以雪消气了。
或者说,如今的封以雪恢复了那个东炎王世子的身份,而不再是一个期待着顾梓冉给予回应的女子。
看到女子这样,顾梓冉只觉得胸口疼痛不已,痛得让自己无法呼吸,纵使如此,顾梓冉还是勉强扯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王世子殿下...”
这个称呼让封以雪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片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臣...”顾梓冉走近,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做是东炎的臣,便停顿了片刻,看到封以雪没什么反应,才又继续说了下去。
“臣不知道您是否知道前方的战况,但如今南霖与东炎已经断然不可能拿北霜怎样了,显然南霖与东炎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传说,古老的隐世大族凤家秘史中记载,因凤家忠信背叛,将遭受万年诅咒。
凡凤家嫡系女子生而拥有神力,内力深厚,武艺高强,年少时不可于凤家主家,否则凤家一族不日而亡,喜结良缘后方可入族谱。
十六岁时忘却过往,生女时难产而亡,其天赋神力将由其女传承。
凤家嫡子可安然无事,然因血脉传承,其女于母胎中便可集天地之灵气,女生则母死。
代代相传,饱受丧妻丧女之痛。周而复始,直至万年之后,凤家救龙族后代于危难,方可解除诅咒...
隐世风族
凤家家主跪坐在凤家祠堂,祈求先祖保佑自己的女儿平安生产。
“老爷!小大姐要生了!产婆说,双胞胎可能是龙凤胎,她们不敢擅做主张,请您过去主持大局!”凤家小厮跌跌撞撞跑到凤家祠堂。
“龙凤胎...这就是凤家的命啊!...”凤家家主拄着拐杖站起来,边摇头边无奈的笑着,眼角滴落两滴眼泪。
凤家小姐闺房外
“老爷呢?怎么还没到?老爷可就这一个女儿,自夫人生下小姐难产而亡后,小姐就是老爷的命根子啊!”一位老嬷嬷着急地观望着庭院的入口。
此时,凤家小姐的闺房门打开了,一位产婆走出来说“小姐说了,不论是男是女,她都要生下来!不用等老爷做决定了。”
“那怎么可以呢?那...”老嬷嬷还没说完,小厮带着凤家家主急忙走了进来,凤家家主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让她生吧!我就在这里,陪着,花婆婆快进去吧。”
“是,老爷。”产婆领命而去,吩咐下人准备好参汤。
没一会儿房间里传来了一阵孩啼声,产婆抱出了一个襁褓中的孩子,“老爷,是个男孩儿,只不过比肚子里那个孩子要小很多,但也很健康。”产婆逗弄着襁褓中的孩子。
“好啊!好啊!凤家也算有后了!熙儿肚子里那个孩子,是男是女啊?”凤家家主试探着问。
“还不知道,只是那个孩子比较大,小姐可能会难产...”产婆一脸担忧,“老爷,您照看好这个孩子,我再进去看看。”
自产婆进去产房后,一整夜,都没再传来好消息,直到黎明时分,产房中出现了孩子的啼哭声,伴随着产婆和丫鬟们的呼喊“小姐!”
门外,凤家家主站立不安,想冲进房间,又犹豫徘徊。“家主,小姐快不行了,小姐说,她有话想要和您说...”凤家小姐贴身丫鬟跑出了房门,凤家家主拄着拐杖踉跄着跑了进去。
“熙儿!...”凤家家主看到了床上躺着的女儿,脸色苍白,呼吸缓慢,好似随时会消逝,但看到他时仍然面露微笑。
“爹,女儿不孝,不能侍奉爹左右了就让婉竹和皖松代替我陪伴您吧,爹,我只希望婉竹可以无忧无虑,快乐的长大,您一定要告诉她,我很爱她,我不是因她而死,而是因为爱她,所以愿意用我的生命换取她的...她...她就是我生命的...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