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闲一脸肉痛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红褐色的药丸喂进床上这人的嘴中。
掀开被子,几根银针准确的刺入这人周身的几处大穴,血渐渐止住。
司徒闲仔细的盯着这人脸色的变化,在人眉头蹙起时,手腕一转,又是几根银针刺入。
一双眼漆黑的如那无底的深渊,毫无任何感情,司徒闲喉头发紧,咽了咽唾沫,一只冰冷枯瘦的手无情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司徒闲心下震惊,面上却不显,举起双手示意他没有恶意后,手指一动,指着掐着他的人又在溢血的伤口道:“你在这么动作会死的。”
掐着他脖子的手力度不变,人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司徒闲被掐的脸色有些发青却好似全然不在意一般直视着对面人的双眼,那里什么都没有,无论他如何去探究,都是虚无一片。
突然,司徒闲绽放了笑容,放浪不羁的,痞痞的笑容,“你是天辰皇子吧,太女殿下的夫侍,你不在意你的性命,难道不为太女殿下想想,听说她很宠你……”
脖子上的力量再减弱,眼前的人好像回到了凡尘,不在虚幻、飘渺的同不存在一般,双眼有了焦距,人也有了些活人的气息。
司徒闲竖起的汗毛终于收了回去,悬起的心也落回了原处。
“凌、若、尘……”天辰松开手,轻声呢喃,人很快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天辰只能朦胧的记得他跌落悬崖,冰冷的河水让他本就失去了温度的身体很快丧失了行动的能力,他以为用了《冥离》的他会在水底承受七日的窒息,却没有想到一股熟悉的力量护住了他的心脉,脏腑,更是抵消了他的冥离功法,他记得,那是她为他取针时给他的。
之后,他便昏了过去,天辰感知了下体内的伤势,暗自推算,应该过去了四五天,身体不久前更是被人用了极好的药,天辰努力的睁开双眼打量起周围。
简陋的茅草屋,四下漏风,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鱼腥味,是个偏僻贫穷的渔村,负担不起给他用的药。
一对姐弟,有些眼熟……
禾雨城,渔村,姐弟,天辰仔细的盯着石蕊看,半响才转移视线,石家渔村,初来禾雨城时,凌若尘带着他游玩时听说过的落魄渔村,危险性很低。
这个男子,天辰看向司徒闲,衣着华美精致,气度不凡,会医,有目的却没有恶意。
天辰躲开石蕊搀扶着他的手,软倒在床上,微闭起双眼调整呼吸。
“公、公子,我是在河边发现你的,你怎么伤的这么重啊,这是司徒公子,是个很厉害的神医,你留在这慢慢养伤,他会治好你的,我,我也会照顾你的。”石蕊有些委屈的收回手,看向天辰,微红着脸颊轻声道。
司徒闲饶有兴趣的抱着手臂看着明显情动的石蕊和对面无动于衷的天辰,摇摇头不言不语。
“我的,咳、咳咳……东、东西。”天辰看着他身上的粗布麻衣,伸手摸向怀里,空空如也,看向石蕊勉强张口问道。
“哦,我去拿。”石蕊见天辰一点反应都没有,心下有些失落,但看着即使伤重憔悴至此依然不减风采的人又振奋了些精神道。
之后爬到床底下,乒乒乓乓的声音过后,石蕊拿着一张纸递给天辰。
天辰接过扫了一眼,正是那张屠戮买卖的凭证(这东西本就防水,所以保存完好),小心的放回怀里,目光再次看向石蕊。
石蕊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看了司徒闲一眼,从怀中掏出一个银色牙状吊坠。
司徒闲顿时不在旁观,一步上前夺走吊坠,对着天辰摆出暂停的手势道:“停、停、停,你不要命了!”
“还、我。”天辰撑起身体,目光直直的盯着司徒闲手中的银蛇牙吊坠。
“我为了救你,付出的可是一颗水月丹,而这……”司徒闲晃了晃手中的银蛇牙,嘴向着石蕊的方向拱了拱,“这可是报酬,早先就说好的。”
“还、我!”天辰根本不理会司徒闲的话,闪身下床,瞬间便夺回了银蛇牙,不顾流血的手,紧紧的握着,这是他如今仅剩的了。
“喂,你!”司徒闲震惊,愤怒,佩服,不可思议……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他一时也说不清楚他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感受,他从未想到过,一个人在伤重至此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动,甚至还能从他手中夺走东西。
“哇!”天辰一口血喷出,人再次倒了下去,双肩,手臂,腰腹一大片血迹开始蔓延。
司徒闲抢先一步接住天辰,将人抱上床,铁青着脸开始施针,一边施针一边怒吼,“我看你真是不要命了,想死东西给我,你爱死哪死哪去,到时候我要是管你,我跟你姓。”
天辰微蜷着身子,一只手依然紧握着手中的银蛇牙,一只手死死的按压在腹部的伤口上,冷汗很快打湿了头发,滴落在眼角,如泪一般灼烧着人心。
天辰听到司徒闲的话,涣散的瞳孔威胁似的盯着司徒闲,隐隐带上了些杀意。
直把司徒闲看的七窍生烟,恨不得直接撂挑子不干,让这不懂好赖的人自生自灭。
心里一遍遍的默念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手下动作不减,很快将天辰裂开的伤口再次止住了血,指着天辰伤的最重的腰腹,“你这是鞭子弄得吧,都差点被拦腰截断了,还敢乱动,我可是听说你那殿下正在到处找你,你要是想她最终找到的是一具尸体,那你随意。哼,那银蛇牙难道还能比你的命重要,运功,尽快吸收水月丹,我真是脑子进水了才将这唯一的水月丹给你服下!”
天辰收了杀气,看向司徒闲,握了握手中的银蛇牙开口,“只有这个不行,其余、其余什么都可以。”
说完闭上双眼,专心调理身体。
司徒闲手一顿,冷哼一声,继续施针。
“大人,就是这里,里面就有您们要找的人,您看这……”谄媚贪婪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天辰睁开了双眼看着门外的几个人影。
“风舞,不,应该是天辰才对,难怪太女殿下当初冒着被女皇厌恶的风险要了你,还对你宠爱有加,原来是看重了你的功夫。只是如今,啧啧啧,你还有本事逃么?”来人一抬手,刚刚谄媚的人大睁着双眼,嘴角溢血的躺倒在地,死不瞑目,正是那养怡医馆的东家。
“风翼。”天辰震掉身上的银针,从床上起来,声音平淡,表情如故,明明满身是血,依然让人看不出深浅,看不出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