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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呢喃道:“你可真是……”
  说罢,他复又托住我的后脑,俯身吸吮住我的双唇。
  身体沾了水,我原本有些嫌冷,但此刻的我,却觉得有些燥热了。
  池中水哗哗作响,波浪一阵阵激在我的胸口上,越发有激烈之势,我忍耐不住,仰头抵在池壁上轻喘口气,道:“轻些……”
  那人动作微顿,多半是听到了,但他反而掐住我的腰侧,越发用力地冲撞起来。
  在如此汹涌的浪潮中,我无处着力,不得不更加用力地抱紧他的颈背,又喘息着道:“轻些啊……”
  而我得到的回应则是被他的双唇堵住了嘴,他更加狠命地撞击起来,一时水花四溅,光是水浪声都让我莫名羞耻起来。
  忽然,他猛然抽出性器,将我调转身子按在池壁上,随后再次顶撞进来,我甚是讨厌这个姿势,本能地扬起手臂想要回身推他,哪知却被他插入五指,强硬地按回在池边。
  我忍了又忍,在一次从未有过的深撞后,我再也忍受不住扬起头,口中骂道:“疼!轻些!”
  他惩罚似的咬了一下我的喉结,又用只有我能听到的耳语道:“难道那个人会听你的么?”
  我顿时失了神,呜咽了一声,又被他拖入这情欲孽海。
  终于,我发出一声奇怪的呻吟——像是痛苦又像是夹杂着欢愉。随着那声呻吟,我泄了出来。
  腰间,他的手劲猛地一紧,随后渐渐松了。
  有什么从我身体中渐渐抽了出去,紧接着温热的泉水淌了进去,滋味十分诡异,十分羞耻。
  我仰着头大口大口喘着气,蒙住双眼的青色发带适时滑落而下,我怔怔望到那深蓝色的夜空,和一轮明月。
  余光中,一抹墨黑色的衣角在帷幔后一闪而过,随后便响起一阵逐渐远去的凌乱脚步声。
  一连三天,那人都没露面。
  到了第四日傍晚,我正与苏喻对坐闲聊,绿雪进来传了话,道是有人来寻我了。
  此人自称元贞,相貌端是有几分清秀机灵,他穿了一身别别扭扭的便服,但是靴子一看还是宫中之物,此人面色中透露着隐隐的不安。
  他见了我,仿佛看到了救星,二话不说纳头便拜,待我将他扶起来,他便道:“陛——我家公子不太好,请公子去看看他吧!”
  我与苏喻都是一惊,见元贞心急之下还要顾及措辞,一时说得吞吞吐吐磕磕绊绊,我无奈道:“莫要别别扭扭的说什么公子了,你直说吧,陛下怎么了?”
  元贞了然地望了一眼苏喻,多半以为是他将此事对我和盘托出了,当下也不再纠缠此事,为了避开苏喻,他将我拖到屋外,如此这般央求了许多。
  末了,他又恳切道:“陛下不允我们这般的人来烦您……奴才本也不敢私自劳动公子,但是——唉,公子也许不记得程总管了,但他却是惦念您的,这次奴才去宫外向他寻问对策,也是他指点奴才来寻公子,他还托奴才给公子请安问好,说他如今告老出宫在宫外赁下一座小宅颐养天年了,一切都好,也盼公子好。”
  我笑道:“我虽不记得他,但是他也是有心了,下次见到他,你替我问候吧。”
  说罢,我让绿雪取来斗篷,对元贞道:“带我去吧,我去劝劝他。”
  又与苏喻打了招呼,便随元贞去了。
  一路上有元贞开路,侍卫宫人纷纷避闪行礼,甚是气派。
  直行到养心殿,元贞停了脚步,为我撩开帘子。
  我既已到此,也没什么可踌躇推辞的,当下一低头迈进了屋内。
  一路上夜深露重,但一进门,屋内的暖风便扑面而来,我自卸了斗篷,向殿内行去。
  这是一个很空旷的宫殿,我疑心说话都会有回音,便是此刻烧着铜炉银碳,也让人觉得冷冷清清的,不愧是开国百年来历任君王所居之处——没有十个八个的孤家寡人,沁不出这种氛围。
  不远处,赤黑长案上堆了七八摞的奏折,码得又高又密,倘若那人在那后面俯首批阅,我这一眼都是望不到的。
  我绕到案边向后望去,只看到空荡荡的椅子,上面空无一人。
  我心道:元贞不是说他埋案批阅两三天了吗?不在此处啊。
  一转眼,却见殿外的露台上,有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
  我步了过去,见那个人立在台上,一手搭在汉白石玉栏上,他一动不动地木然眺望着远处,肃穆又缄默。
  偏巧他又穿了墨黑,这让他的身影几乎融入夜色中了,难怪方才没有看到他。
  我怕冷,不愿出去,便停在扇门边,对他的背影劝道:“更深露重,冻坏了就不好了。”
  这个仿佛雕塑一般的身影脊背一僵,下一瞬,他猛地一转身,看着我。
  月光被揉碎了洒在他的眼中,带了些波光粼粼的模样。
  我微微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道:“你的内侍告诉我……你这几天只顾忙着公事,没有好好休息用饭,这样下去不行啊……”
  他怔了一怔,忽然露出又是恼又是紧张的模样,左顾右盼了一下,又垂首望了一眼自己的衣着。
  我暗暗叹了口气,道:“陛下……莫要担心吓到我,也莫要怪罪元贞,我之前就猜到一些了。”
  “喔……”他终于从喉间发出了短促的一声,过了半晌,他渐渐松懈下来,神情有些恍惚道:“喔……”
  “……那你,用了晚饭吗?”他轻轻问道,但是还不等我回答,他又像是想起什么,又别过脸望着栏外不知名的远方,自言自语道:“原来都这时辰了,你……你们应该用过了吧……”
  我搔了骚鼻梁,又往门后退了一步,道:“还未,我正有些饿了,陛下可否赐……”我停了一下,有些犹豫道:“赐膳?在这里是这么说吧?”
  他的唇角微微牵扯了一下,露出个苦笑的模样,道:“你不必学那些说辞……”
  说着,他唤来元贞令他去传膳了。
  元贞感激地看了我一眼,领命而去,然而刚退到半路,他又被明澜唤住。
  “……少上甜的,多上一咸口儿的。”说着,他又说了几个菜名,他这样吩咐着,面上却有些与果断语气不符的迟疑。
  元贞再次领命而去,他才移过眸子在我面上望了一眼,游移道:“我也不知你现在口味变没变……”
  我连连点头道:“很合我口味的。”
  他点了点头,复又转过身,他负手立在露台边,道:“你来。”
  我实在不愿走到那冷风中,但是又不得不从,只得慢吞吞地踱步过去,与他并肩站了。
  这个露台实在很冷,很长,侧目望去一眼望不到尽头,我知道天气好的时候,从此处可以俯瞰整座皇宫。
  但此刻,这样的夜,这样的雾,我满眼只能看到一片灰扑扑的旷阔甬道,远处隐约可分辨些许高墙楼宇,无论怎么看,都透着死寂冷清。
  我并不知道他要我看什么,他却似看痴了,只是他一边出神,一边不忘缓缓扯下披风,又缓缓丢到我怀中。
  恰时我打了个寒噤,便懒得推辞,展开披风将自己裹了起来。
  明澜……哦,当今是谢家的天下,该说是谢明澜——谢明澜望着那无尽的灰扑扑,开口道:“鲜卑已被并入齐国版图,如今虽还有些闹事的鲜卑残部和净土宗妖僧,但总归也无大碍,至于愿意迁入齐国生活的鲜卑人,我都下令给予他们荒田与草场,其中与齐国人通婚者,另有几亩产业相赠,让他们好好生活。”
  我微微挑起眉,他有气无力地呼噜了一把我的鬓边长发,道:“我知道你听不懂,但是……我很想说给你听。”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口中这两个“你”字,好像指的不是一个人。
  他又淡淡道:“裴山行功过相抵,我本想将他削职为民,放他好生过日子去,但是他说名将最好的归宿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求我成全他,我便命他去三叔帐下做先锋了,现在他们正在厉兵秣马准备迎战北国——至于君兰,我也放他随裴山行一道去了。”
  他苦笑了一下,转过眸子对我道:“是不是听得一头雾水?”
  我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只得沉默地歪了歪头。
  他的笑容中苦涩之意更甚,他又望向那一望无际的冷寂,道:“你看,天下是不是很大……”
  我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含糊道:“嗯……”
  他喃喃道:“这世上有许多土地,我大约此生都不会踏足,但我却是它们的主人……我目之所及都是我的领土,但是……我目之所及的也只有这般的楼宇砖瓦。”
  我道:“我开始听不懂了。”
  他怔了一下,不由失笑道:“我也不懂,许是牢骚吧,也只有说给你这个哑巴听了。”
  我点头道:“那我定像哑巴一般守口如瓶。”
  他转过身,倚着护栏,正正望向我道:“是么?那我还有秘密想与你说,你也替我保密好不好?”
  我道:“好。”
  谢明澜一手支在身侧,一手试探般向我面上探来,我终究是没有躲,他轻轻揽住我的脖颈,将不情不愿的我慢慢按在怀中,不肯让我看到他的表情。
  微弱的冷风中,我听得他胸膛中猛烈的心跳,他的声音从胸膛中闷闷传来:“我好喜欢你啊,从很久很久前……就很喜欢你了……比他、他们都早……可是为何会……”他的声音一哽,半晌才继续道:“也许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可是我早已被命运困住了,所以你也不能逃——请你不要逃,不要怕我,至于旁的……”
  他终于断在此处了,就当我以为不会再听到下文时,听到他含混着断断续续道:“旁的,你不愿意……就算了……你要是喜欢苏喻,就喜欢……”
  好端端的,被他如此没头没脑的表白了一通,接下来这顿饭自然吃得我十分别扭。
  好在他也自知失态,待到了用膳时分,他又变回那位缄默的君王了。
  年轻俊美,容止威仪,在我眼前的是一位无可挑剔的君王。
  可惜大多时候,他总是很不快乐的模样。
  既然不必再瞒我,元贞便领了一众宫人鱼贯而入,摆了饭菜后,便垂手立在他的身后侍候。
  我正等他们布菜倒酒,哪知谢明澜一抬手,又将他们遣了出去。
  我握着空盏愣了一瞬,有些讪讪地伸手自取酒壶,却被一只手按住了。
  我不解地望向他,却见他只是让开了我的手,抬手为我斟满了酒盏。
  见我看他,他又敛了眉眼,执起筷子,平静道:“吃吧。”
  我与他对坐着随意用了些饭菜,看得出来,我与他都没有什么胃口,偶尔他的眼神移过来,不知在看什么,可是我一但回望过去,他便提前一瞬又转开目光,如此来来去去,搞得我越发别扭。
  我只得握着酒盏送到唇边,借着这个姿势掩去神情,一点点抿着酒水,与他耗着。
  躲在酒盏后,我顿时觉得松快了不少,心中想说的话左右过了一轮,便一仰头饮尽了杯中酒,随后道:“陛下……”
  谢明澜顿时停了动作,抬眼扫了我一眼,道:“……你不要学这些说辞。”
  我道:“那……明澜,我以前……是个怎样的人?”
  谢明澜有些意外,他思索片刻,也执起酒盏,淡淡道:“苏喻怎会不告诉你。”
  我叹息了一声,道:“正是不想问苏喻,才问你呀。”
  他道:“为何不想问苏喻?”
  我不假思索道:“你与苏大夫之间,怎么看苏大夫都是更会骗人的那一个吧。”
  谢明澜听后,露出一个很奇怪的神情,像是想笑,却又是皱眉,最后不知道想到什么,竟然还莫名脸红了起来,神色变幻煞是精彩。
  最终,他板着脸道:“莫要再问了,对你没有好处。”
  他如此说,我便也不好再追问,便讪讪转了话题,道:“那……你还带我去打猎吗?”
  他这次连眼帘都不抬了,道:“你不记得了,但是我应了你的事,从未背诺,近来与北国的战事一触即发,致使事物繁杂,待我忙过这一阵子,便陪你去。”
  我点着头,心道:元贞真是乱下药,他忙了三天是因为战事,怎么就推到我头上了!
  倒是他说完,又随口问道:“怎么,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