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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毫无抵抗,甚至是暗中作乐地承受着他的禁锢,我暗忖道,天底下最安全,最平静之地,一定就是他的身边,如果他愿意的话,像现在这般就更好了。
  他顺着我的脖颈轻吻着,一路移下去,吻过我身上的每一道伤痕,我抱着他的肩颈,从方才那一句自忖思绪发散了去,不知怎的在这种情境下,竟然会突然忆起他离去后这十年来的风雪苍茫,忍不住鼻尖又是一酸,
  我有些失神道:“为什么是太子哥哥……为什么别人不可以……”
  谢时洵轻咬了一下我的喉结,道:“因为你是一个怯懦的人。”
  我微微怔了怔。
  他轻叹了口气,道:“你从小活在东宫的庇护下,立身行事皆按我的心意,即便闯祸犯错,也不过是挨一顿教训了事,这是你最为安全熟悉的人生。但你忘了该如何自己抉择,也不愿承担后果。”
  “我……”我本能地想要反驳,他却仿佛猜到了我要说什么,截口道:“一死了之算不得是承担后果,这十年来你都没有学会如何在失去庇护下好好活着。弦绷得太紧,一触即溃——谢时舒,你要学着自己抉择,自己担当,明白么?”
  闻言,我紧紧抿起唇来,我不愿承认他的话,心中更觉委屈,僵持半晌,我忽然死死抱着他的脖颈将头埋了进去,带着哭腔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已经回到你身边了吗!”
  谢时洵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
  他只是在短暂的沉默后,淡淡道:“你弄脏我的衣服了。”
  我方自一怔,顺着他眼神的示意,低头望去,见那处有着些许白浊,不知是何时顺着大腿根溅透了他的衣摆。
  他掐着我的腰身微微用力,用最端庄自持的神情道:“还要么?”
  第15章
  天色拂晓的时候,清涵不知为何起那么早,还那么早就来谢时洵的房中,他一见我,顿时是个又惊又无语的模样,放下手中的药碗就把我请了出来,我只得溜回了西苑,忍着全身不适胡乱洗了个冷水澡,哆哆嗦嗦地钻进被窝倒头就睡。
  不知睡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小沅的声音:“隋公子!你怎么还不起!”
  我被不情不愿的吵醒,只觉浑身发冷,头疼欲裂,含混道:“我再睡一会儿,出去。”
  一出声才觉出喉咙和唇角都隐隐泛着疼,我皱着眉换了几个姿势都觉得不适,只趴着还好一些,便继续沉沉睡去。
  感觉没过多久,门又被打开了来,我只当又是小沅,虽被惊醒但实在太过疲乏,懒得搭理,便只作不知。
  屋内传来轻缓的脚步声,那人不但未退出去,反而走了过来,停在床边似在看我,不知有什么好看,那人竟然看了许久。
  直到那人将手背探上我的额头,我才在半梦半醒间觉出此人不是小沅了。
  他挨得近了,这人身上与谢时洵相似却又终究不同的药香嗅入鼻端,还能是谁,唉……
  苏喻试了试我额头的温度,又摩挲了一下我的唇角,最终从被子缝隙中探进手来,直触在我腰侧,停住了。
  他这次停了很久,待收回了手,就在我以为他终于肯走了的时候,他忽然撩起我的一缕长发,我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畏光的抬手遮了遮,不耐烦道:“你干嘛?”
  苏喻今天穿了一件白乎乎的,还站到了光里,我一打眼只觉得晃得眼睛疼,又掉转头去。
  苏喻罕见的没有回答我,他杵床边不知在想什么,我只觉他的手指一圈圈绕过我的发尾,缠得紧了又乍一松开,松散下来又要一圈圈地缠上。
  直到我按捺不住,复又望向他。
  苏喻松开手指,墨色的发丝从他白皙的指尖滑落,他望着那毫无留恋的发丝发怔,半晌才道:“你在发热,待我开个方子,一会儿服下吧。”
  我应了一声。
  他说完了这些,仍是没动脚,直到我更为疑惑地望向他,他与我的目光撞个正着,没有回避,甚至探过身凑得更近了些,耳语般低声道:“昨夜……可还伤到了哪里?若有伤处,也要上药才是。”
  登时,我只觉浑身滚烫起来。
  我抱着枕头偏过头去,闷闷道:“没有!”
  心中却纳闷他是怎么知道的,我明明在路上未见一人,难道是谢时洵或是清涵告诉他的?应该不会……
  苏喻仿佛猜到我心中所想,声音更低,低到近乎气声,“你被他的气息……”他顿了一下,仍是一字字道:“浸透了……”
  此言不异于惊雷,我喉头哽了半天,恼羞成怒道:“你、你他娘的……在说什么淫词秽语……”
  苏喻沉默半晌,果然不再多言,径自去开了方子着人去煎药。
  趁药仍在煎着,他又从被窝中拿出我的右手,坐在床边为我换起药来。
  他一边换着药,一边云淡风轻地劝道:“殿下最好不要讳疾忌医,已快到了启程之日,你的伤处若是拖得久了,此番舟车劳顿只怕要吃苦头,若是你执意不配合,苏某只好去请太子殿下来劝你。”
  我不自觉地蹙紧眉尖,与他较力般对视了半晌,没好气道:“那你把药留下,我自己上药。”
  这次苏喻倒是没有异议,他点了点头,又道:“殿下哪里不舒服?我看看留下哪些外敷的药。”
  我心想反正是你自己要问的,于是索性破罐破摔道:“全身都疼,喉咙疼,嘴角疼,腰疼,后……”我撇了撇嘴角,不耐道:“后面也!”
  苏喻倒没说什么,就是扬着眉点头道:“两位殿下真是龙马精神。”
  我正要发作,他抬手缓缓掀开被子,我一时制止不及,只得顺着他的目光望了下去,只见胸膛小腹全都布满了暧昧的痕迹,我这般厚脸皮的看了,都觉得淫乱得不堪入目。
  霎时间,仿佛又回到那狂乱的昨夜,我抱着他的脖颈剧烈喘息着,后穴的液体随着动作,顺着他的性器淌了又淌,彻底浸湿了他的衣摆,我意乱情迷中胡乱与他吵道:“别、别什么都怪我!是你射进来太多——”
  换来谢时洵猝不及防地一顶,他惩罚般地一咬我的喉咙,道:“是么,只有我么?难道你自己的……”语调越来越低,最终隐在耳语中。
  最后那次实在淫靡太过,几乎有些抵死缠绵的意味了。
  苏喻的目光巡视了一圈,依旧语气寻常道:“还有这些最好也要外敷。”
  说罢,目光又在我的喉咙上定了定,便又仔细为我盖好被子,甚至不忘掖了掖被角。
  我简直被气得发晕,就在此刻,药被送了来,他走到门口取了,又坐回床边,舀起一匙轻轻吹着,不忘道:“喝了药,再外敷了药,就继续睡吧,殿下精神不错,约莫过两日就好了。”
  我随口应了一声,张口被他喂入一勺。
  不知道是那汤药太多,还是那汤匙太浅,感觉喝了半天都没完,我又有些昏昏欲睡起来,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随口聊了聊。
  我随口问道:“对了,你和清涵很有的聊么?怎么最近总看你俩在一起?”
  苏喻道:“嗯,最近我觉得扶乩之术颇有意思,时常与清涵道长论道。”
  我心道,你学扶乩清涵看星盘,你俩这怪力乱神的……以后刚好可以结个伴,走江湖给人算命,不比你给人治病挣得多?
  我无甚兴趣地“哦”了一声,“对了,你之前不是问我……”我回想了半天,道:“说什么既然人的命数天定,你救不救都一样什么的,你现在想明白了没?”
  苏喻垂着眼帘,吹了吹药匙,面色竟然有几分苦涩,有些斟酌着道:“只怕是越发着相了。”
  我正待要问,苏喻已然收拾了空碗,留下了几瓶外敷伤药,仔细嘱咐了每一瓶的用法,甚至不忘拿着一瓶再三叮嘱道:“这一瓶,切记不要忘了涂在……涂在里面。”
  我羞窘地一把夺过,拉过被子转身向内,道:“知道了!”
  苏喻不再多言,安慰似的抚摸了一下我的侧脸,便离去了。
  又过了几日,终于到了启程之日。
  这些天因着启程在即,镜湖小筑内杂事诸多,清涵本就心烦,多半见到我更是没好气,我也不敢上去讨嫌,着实忍耐了几天没敢去找谢时洵。
  故而隔了这几天,我再次见到谢时洵时,尽管距离遥远,我仍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今日外面罩了一件墨色的大氅,领口和兜帽都缀了一圈毛茸茸的滚毛,看起来很是暖和厚重,我看时,他正是个扶着侍者迈步上车的光景,侍者给他打起帘子,他忽然仿佛有所感应一般,也向我投来一瞥,目光相接,他的动作几不可觉地顿了一下,终究还是进入车中。
  听说此次出行的阵仗已然尽量精简了,但仍是大,光是马车就有五六辆,皆由百中无一的四匹骏马驾着,外加骑马随行的护卫等人,码出长长一条队伍。
  清涵同阿宁被簇拥着并肩立在马车边,不知在说什么,小沅顺着我的目光望去,只看到那俩人,于是“噫”的一声拂了拂袖子作肉麻状,张口就是一句风凉话:“隋公子,你对主人可真痴情啊,人家都没正眼看你啊。”
  我正待还嘴,恰时苏喻提着药箱也走到我身边,道:“隋公子,我们也上车吧。”
  我悻悻地收回目光上了车,车内很是豪华宽敞,坐位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毯子,车厢鼎炉中正燃着极旺的炉火。
  我伸手在鼎炉上汲取着暖意,发了一会儿呆,过不多久,听得外面一切整备得当,正式启程。
  马车行了不到两个时辰,我撩开车窗帘子,望着不停倒退的荒凉景色,又看了看车厢内相对而坐的苏喻,只见他正一手攥着本书,一手揉着眉间。
  见我看他,他放下书,带着几分了然含义的微笑道:“隋公子要去骑一会儿马么?”
  我心头微微一震,他悠悠道:“你现在才有些坐不住,已是很难得了。”
  我的确对于此事颇有些异议,阿宁作为镜湖小筑对外的大当家,一人独乘一辆马车行在当先,又安排了清涵与谢时洵共乘一辆,我与苏喻共乘一辆,其余两辆填了些行李等物,这安排自是妥帖,我纵然因为不能与太子哥哥同乘有些不满,但也碍着清涵不敢发作。
  唉,怎么还是被苏喻看出来了。
  我撩开帘子,放声道:“停车,牵马来!”
  车夫和小沅正坐在车辕上小声聊天,他见状,连忙勒住马匹,招了护卫来,牵了一匹骏马给我。
  待我翻身上了马,马车再启,加了几鞭跟上了前方的队伍。
  我也加了几鞭,有意无意行到清涵和谢时洵的马车边,一手勒着缰绳,扫了一眼车窗,望了望别处,又扫了一眼车窗,轻咳了两声。
  没过多久,那车帘果然被撩了开来。
  谢时洵寒星般的黑眸望向我,微微蹙眉道:“怎么不好好在车厢里呆着?”
  我无辜道:“车内很闷,我透透气嘛。”
  谢时洵不大相信地望着我半晌,放下了车帘。
  我正觉沮丧,跟着行了不久,却见他们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谢时洵这次没有撩开车帘,只在车内道:“滚进来,莫要耽误行程。”
  我按住了雀跃的心情,跳下马来,随便把缰绳扔给一人,就钻入了车内。
  清涵的车厢比我们的更为奢华宽敞,车厢内铺的是虎皮,甚至还有一座长榻。
  谢时洵半倚半靠在长榻上,只穿了一件黑蓝色的广袖层叠衣衫,手边放着几摞账本,他手上也拿了一本在看。
  清涵摇了摇头,闭目养神起来,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
  我脱了披风,在角落端坐了半晌,见他俩都没有搭理我的意思,我终于按耐不住,静悄悄地行动起来,手脚并用爬到谢时洵身边,碍着清涵在旁,我不敢发出声音,只用额头蹭他的手,示意他抬开些。
  见他置若罔闻的模样,我只得带了些自娱自乐般动作着,好不容易顶开他的手腕,连忙钻进他的臂弯中,枕着他的肩膀换了几个姿势,终于将手臂搭在他腰间了,才肯罢休。
  我闭眼嗅了半天他身上的气息,更觉安心,本想睡一会儿,但心情实在太好,又忍不住睁眼看他,见他翻着账本,我也拗着姿势随他看了几页,觉得无甚意思,便又在他臂弯中趴了下来,用下巴抵着他的肩膀直盯着他看。
  谢时洵又翻了两页,约莫是对我的视线有些不堪其扰,不得不移过目光直视着我。
  沉默中,车厢内被外面艳阳照耀进来,映得极为亮堂,耳边传来车轮滚滚之声。
  不知对望了多久,他握着账本轻轻砸上我的头,道:“不许盯着我,你的瞳色在阳光下太浅,像狗。”
  我着实苦思了一番,不情愿地小声道:“狼的眼睛才是浅色的。”说罢,仍是怎么也转不过这个弯来,又补道:“虎和猫的眼睛也是浅色的,狗是黑的吧……”
  谢时洵微微一扬眉,仿佛也被挑起了几分兴趣似的,轻轻扳过我的下巴,迎着光又看了看,他眼中逐渐添了一二分柔色,道:“你是狼么?还是猫?”
  恍惚间,我仿佛回到了当年的东宫。
  那时谢时洵在微醺间,执着折扇挑起我的下巴,道了一句:“谢时舒,你是小狼么?还是小猫?”
  而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什么都未曾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