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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怕纪葎一下子神志不清醒直接给答应下来了。
  索性,纪葎的回复,两个人都还算满意。
  包盼珍和高方强满意,甄娆却一点都不满意, 她看着小纪榕。
  甄娆不死心地看着纪榕,轻声哄道:“榕榕,姐姐上次不是邀请你去我家玩吗?榕榕现在有空了,还想不想去?姐姐家里可多玩具了...”
  在这种农村大队里,社员们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有些女娃娃甚至刚出生就被家里老人掐死了,甄娆原本以为会轻而易举地达成目的。
  毕竟上次遇见的时候高家会选择抛头露脸在那样的黑市里面卖鱼,想来经济条件也不怎么样。
  可是她得到的,却是几次三番的拒绝。
  甄娆引诱纪榕的话,引起了纪葎的反感。
  纪葎蹙起眉头,本来以为拒绝了就完事了,谁知道对方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
  纪葎直接就拒绝了:“甄小姐,大可不必这般作态,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让榕榕去的。”
  甄娆却不看纪葎,眼神始终温柔地看着纪榕。
  纪榕都无奈了,想不到纪葎说的话对方半点都听不进去,只能开口:“姐姐,你回去吧,榕榕不喜欢玩。”
  得到了纪榕的回复,甄娆泄气了,勉强地牵起嘴角。
  她想伸手摸纪榕一下,纪葎早有防备,一下就躲开了。
  最后,甄娆是带着遗憾走的。
  甄娆走了以后,高方强拍了下把纪葎的肩膀,表情有点担忧,还是决定把自己无意间听到的事情和纪葎说:“我听说她男人在政府还挺有权势的……”
  纪葎的眼神闪了闪,“是么……”
  具体是个什么情况高方强也不是很清楚,回忆了一下只是模糊道:“应该吧……”
  反正他们普通老百姓的也不和什么大人物接触,倒也不用怕对方的权势。
  纪葎拒绝甄娆的事情,让高家的人对纪葎改了观。
  包盼珍想到了被上一代包办婚姻的纪老三和自家闺女,闺女嫁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纪葎都是在部队里生活的,很少回来,哪怕是闺女怀孕生孩子的时候,纪葎也是在部队。
  包盼珍一度觉得闺女嫁错了人,现在看着纪葎对纪榕呵护的模样。
  她才终于舒心地笑了,她的闺女福气薄,没能享受到好日子,但至少闺女到死都惦记的小孩子,有了个好父亲。
  包盼珍并不是个执着于过去的人,心里也释然了。
  纪葎又坐了一会儿,中午最炎热的时候过去了,屋门外传来走路去上工的社员们说话的声音。
  这个时候哪个社员不是起早贪黑就想挣多几个工分,纪葎没有再呆下去,反正也带着秦招认过了亲。
  纪葎惦记着今天去把让木匠工打的床带回家呢。
  纪葎寻思着跟魏中平合作,松花大队和城里的距离太远了,打算过段时间去城里看看房,所以秦招的床,也只是按照最简单的款式来做,一天的时间足够了。
  纪葎提出要离开,中午剩下些菜,包盼珍本来打算晚上小儿子放学回来留纪葎再吃一顿的。
  但见纪葎坚持着要走的样子,包盼珍没有再挽留,只是又拖着他们去了田里摘了好些的菜,直到纪葎带过来的布袋都装不下了才罢休。
  纪葎背着那袋子菜,突然就想到了好几年前和高芙过来每次都大包小包回去的模样,苦笑着离开。
  而包盼珍也回了自己负责的那块田,跟记分员把早上的假给销了,继续热火朝天的干活。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凑了过来,是中午和高正阳打招呼的那个老大妈。
  关于纪葎和高家的事情,老大妈做了高家那么多年邻居,一知半解总还是有的。
  她还挺纳闷,这老死不相往来的两家,怎么莫名其妙又开始走动了。
  老大妈问道:“盼珍,你家中午吃野兔了?你女婿带过来的?”
  包盼珍疑惑了:“你怎么知道?”
  老大妈嘿嘿一笑:“你家正阳中午那难过劲我想把不知道都难。”
  说起高正阳,包盼珍也为这个孙子头疼地笑了笑。
  包盼珍对着老大妈点点头,语气里都带上了自豪:“不止野兔呢,还有野猪肉,都是我那女婿抓的,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本事,就能把别人都抓不着的东西轻而易举给抓到了。”
  虽然在家里的时候纪葎已经把猎物是秦招抓得事情给提了出来,但包盼珍那是一点都不信,只当女婿是想帮干儿子,给自己这边留个好印象。
  女婿谦虚的做事手法,在包盼珍看来再好不过。
  包盼珍语气里的那得意劲儿,在场的大妈里就没谁听不出来的。
  大家也都是附和着笑,其中诸如邻居老大妈这种的,都替包盼珍觉得高兴,做女婿的懂事,高家也有面子。
  也有些心里不是滋味的,从前拿着这事嘲笑过包盼珍的。
  现在想到纪葎送的野兔和猪肉,就是眼红。
  在这个年代肉和钱比起来可实在多了,香喷喷的肉吃到嘴里全是自己的,可有了钱还得去找票才能买到肉。
  她们自己平时吹嘘女婿,女婿却没带半点肉过来孝敬她们。
  邻居的老大妈又问起了秦招的事情,包盼珍也都如实说了,只不过没把纪葎的保证说出来。
  但这意思明摆着的,让那些原本还想说笑两句的人一下就闭了嘴。
  纪葎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一趟上门,直接让原本被人暗地里嘲笑白贴了个闺女的高家,一跃成了有闺女人家比较的楷模。
  离开了高家,纪葎准备直接去到木匠的家,带着两个小孩,脚程就相对慢了些。
  走大路进来的时候又路过了秦家,再次走过这个四合院,纪榕整个情绪都不一样了。
  明明这么好看的四合院,却像一个吃人的怪兽一样。
  纪榕能明显感觉到秦招抓住自己的手紧了一下,她安抚地用自己的另外一只手也抓住了秦招的手。
  纪葎也考虑到了秦招的事情,走路的步伐都快了些许。
  路过侧面的墙的时候,他们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哭喊声。
  声音十分尖锐,就好像被人用小刀刻进耳朵里一样。
  纪榕一下子抬起了头,那道声音十分的耳熟,分明就是大山媳妇的声音。
  纪榕突然想到了昨天秦大山在公社食堂里打媳妇的模样。
  秦大山不会又在打人了吧?
  纪榕的小眉毛都张成了八字形,想到了好多天前自己和纪葎从镇上回来搭乘秦大山车子的时候,见到的憨厚老实的秦大山。
  心里暗暗道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纪榕虽然厌恶大山媳妇,但对打媳妇的秦大山同样没有了好感。
  纪葎也注意了,他皱起了眉头,回头看了一下两个小孩的神色。
  纪葎知道闺女是懂事的,还有秦招,担心这件事情给两个小孩的心理留下阴影。
  索性,两个小孩的情绪都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走到了木匠家,发现自己的床还没做好,纪葎和木匠工交涉过后,嘱咐对方傍晚给自己家送过去的,木匠工欣然应允。
  回去的时候,纪葎就没有再走秦家的那条路了。
  这个时间生产队社员们都在上班,纪葎从田地里走过,还引起了挺多人的注意。
  没办法,他优哉游哉的模样太招人恨了。
  偏偏生产大队是个靠干活给工分的,纪葎这又没偷没抢的,还让人没由头说了。
  不过也有些老太婆在心里摇头叹息,尤其是那些本来听说纪葎离婚想把女儿嫁给他的人。
  看到纪葎整天‘吃喝玩乐’的模样,都硬生生掐灭了自己心里的火苗。
  这年头,长得好看顶个屁用,关键还得会干活才行。
  这纪老三以前也是田里的一把好手,可不知道是离了婚打击太大,还是分了家心就飘了。
  总之,是没谁再看过他侍弄庄稼了。
  妇女们摇头,男人们羡慕,李创业可就不一样,那叫欣赏。
  以前纪葎默默无闻在生产大队干活的时候,反而没引起李创业太多注意。
  李创业本来还在盯着看社员们干活,负责下午间的巡逻,远远地看到纪葎,就走了过去。
  纪榕现在那是谁对她家好她就对谁好,声音甜甜地叫了句:“李爷爷好。”
  说起来,李创业的年纪和姜常清也是差不多的,纪榕的这称呼,可半点没把人叫老。
  李创业的性子里,遗传了老祖宗留下来的思想,其实是有些重男轻女的,同样的社员里,他总觉得女的就比较会惹是生非,列举如纪老太、大山媳妇等人。
  可是见到纪榕,李创业就忍不住笑眯眯地笑了。
  简直比见到亲孙女还亲切,李创业黝黑的脸一下笑成了朵菊花,应了一声:“哎。”
  那张脸配上那副表情,得亏站在这里的人是纪榕,要是换做其他小孩,那还不分分钟吓哭了去。
  和纪榕打完了招呼,李创业的眼神自然而然地又转移到了秦招的身上,见秦招只是抬眼冷漠地看着他。
  饶是脾气暴躁如李创业,看到这个样子的秦招,都只是狠狠地叹了口气。
  李创业想到了自己早上想要去帮纪葎查询秦招户口时发现的事情。
  李创业看着纪葎,几次想说话,但眼神瞟到一边的秦招,话又吞回了肚子里。
  纪葎看出了李创业欲言又止的表情,他一下心领神会,冲着纪榕招招手说了句:“榕榕先在这里等会,爸爸和你李爷爷说点事。”
  然后又转头看向秦招,嘱咐道:“秦招,看好妹妹。”
  纪葎是被上一次自己出门没在家而导致的事情给吓到了。
  见到两个小孩纷纷点头,注意了一下周围的社员们,纪葎才跟着李创业走到另外一边没什么人的空地上去说话。
  别看纪葎的人走开了,但他的眼神却还一直注视着田地那边的两个小孩。
  见到秦招寸步不离地跟在纪榕身边,纪葎也松了口气。
  李创业自然知道纪葎担心的事情,同样顺着纪葎的眼神望过去,看着秦招懂事的样子,在心里把秦招的无良养父母又给骂了一遍。
  自己带领得好好的松花大队,怎么就出了这样造孽的来。
  李创业酝酿了好一会,才慢悠悠且郑重其辞地和纪葎说:“秦招那孩子,是没户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