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犯了愁,不能弯腰,怎么才能坐进车里?
“小兄弟,你转过来,屁股对着车里,对对,就是这样。”林启风琢磨一下,指挥起来:“大哥,咱俩扶着他,一点点放倒,先把脑袋伸进去。”
两人配合着把少年一点点放倒,仰面倾斜到五十度,这才把脑袋塞进去。
然后又犯了难,头倒是进去了,可大腿根不能打弯,要想把身体全部塞进车里,只能直挺挺横在座位上。
这样一来,他一个人就把座位全部占满了,剩下的人总不能坐他身上吧?
计划失败,少年有点急,被人当成一件物品折腾来折腾去,自尊受到了打击,开口道:“爸,要不我们还是自己走吧?”
汉子点点头,刚要开口,坐在副驾驶的郑立安说话了:“要不到前面来试试?地方大伸得开腿,把靠背放下来,就当床躺着就行。”
有枣没枣,抡一杆子再说,林启风直接道:“试试吧,实在不行……”
那就只能爱莫能助了。
郑立安自觉地下了车,帮着林启风和汉子扶着少年,一点点放倒把人往车里塞。
事实证明,只要找对了方法,困难总能被解决。
“进来了进来了。”李刚坐在后排加油鼓劲道。
被李欣横了一眼,乖巧的闭上了嘴。
“上半身全部进去了,现在把腿伸进去就行了,膝盖蜷一蜷,对对,就是这样,好了,大功告成。”
林启风松口气,做回好人真难,这么冷的天,居然还出了一身汗。
上个车而已,打开车门做进去,很简单的动作,四个人一块折腾了近十分钟,这才算把人塞进去。
“不好意思啊,给你添麻烦了。”汉子愧疚道。
“客气什么,快上车吧,雪又下大了。”林启风擦把汗,不在意道。
少年人虽然塞进去了,可坐的姿势并不舒服。
直挺挺的斜靠在座位上,肩膀顶着靠背,腰都是悬空的。
靠背放倒,很自然的影响到了后排空间。
李欣姐弟俩挨着坐在另一侧,没受影响,郑立安人长得瘦小,也挺轻松的坐了进去。
可怜了汉子五大三粗的身材,挤了再挤,最终才算硬挤上了车。
不管怎么说,人好歹都塞进去了。
虽然有点挤,不太舒服,可毕竟有辆车壳罩着,能挡风,能遮雪,人多还暖和,已经很不错了。
“小兄弟,你这样坐着舒服不?”开车前,林启风先问了句。
“没问题,谢谢叔叔了。”少年很腼腆,也挺有礼貌。
只是……叔叔是什么鬼?论年纪林启风和他也差不了几岁吧?
“叫什么叔叔,叫哥。”林启风无语道。
“那不行。”少年立刻道,脑袋像是在摇头,可看不出有一点幅度。
“为什么?”林启风奇怪道。
“你叫我爸大哥,我要是叫你哥,那就差辈了。”少年认真道。
“嘿,你想的倒是挺多。”林启风笑了。
一车人也跟着笑了起来,气氛逐渐活跃。
“行吧,爱怎么叫怎么叫,都随你。”林启风随意道:“坐稳了,准备开车了。”
耽误了十多分钟,细密的雪花变成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地面上已经落了薄薄一层,车轮驶过,碾出两条印记,缓缓开远了。
“大哥,见了这么多次,还不知道您贵姓呢?”林启风边开车边闲聊起来。
“卖力气吃饭的人,哪来的贵姓?”汉子摇摇头道:“我姓薛,叫薛大刚,前面那是我儿子,叫少康,大兄弟你呢?”
林启风点点头,道:“我叫林启风,启发的启,风光的风。”
“我叫李刚,这是我姐李欣。”李刚插嘴道。
“小老头姓郑,名立安,香江人士,祖籍淮安,现在汇昌银行任职。”郑立安一本正经打着文腔介绍道。
“说人话。”林启风无语道。
“额……我叫郑立安,是个开车的,目前给林先生当司机。”郑立安尴尬道。
“轰……”
几人瞬间大笑起来,李刚擦擦眼,都笑出泪来了:“郑叔,您可太逗了。”
林启风笑着摇摇头,老郑还是个秒人,插科打诨拍马屁,是把好手。
郑立安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被他这一打岔,气氛更加热烈,几人迅速熟络起来。
“薛大哥,少康得的是什么病?怎么会成现在这样呢?”闲聊几句,李欣忍不住问道。
“说不清啊,刚开始医生说的是风湿,治了几年不仅没治好,反而更严重了,走路都走不了,在床上躺了两年,没下过地,就成了现在这样了。”薛大刚解释道,表情苦闷。
“没再换家医院看看吗?万一误诊了呢?”林启风奇怪道。
身体上的事,再小都是大事,更何况病成这样呢?再蠢也不至于在一根绳上吊死吧?
“换过,换了好多家医院,京城能跑的都跑过了,有的说是风湿,有的说是类风湿,还有的说是强直性脊柱炎,各说一词,最终也没个结论。”薛大刚郁闷又失落道。
“看了这么多医生,没给开点药吗?还是吃了都不管用?”李欣插嘴问道。
“具体什么病都说不清,开的药能管用才怪。”
“那一直没治疗吗?”
“治了,怎么能不治,医院开的药死贵死贵的,吃了还不见效,最后只能回家吃中药了。”
薛大刚痛苦道:“吃了三年中药,倒是不疼了,可人成了这样,穿不了衣,走不了路,坐都坐不下,只能躺着,他还小,今年才十八岁,总不能后半辈子一直躺床上吧,前段时间又到医院检查了一下,医生终于确诊了,就是强直性脊柱炎。”
“那……医生有说要怎么治疗吗?”林启风又问道。
“说是病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到后期了,只能通过做手术来解决。”
“那就做手术啊。”李刚想当然道:“我前段时间也刚做过手术,效果很好的,这还不到两个月,已经活蹦乱跳,满地乱跑了。”
薛大刚沉默了,薛少康抿着嘴唇,眼里逐渐湿润。
除了李刚,其他人都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