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见这个声音,我和对面的人两个脸上的表情同时一顿,谁都没有说话,却有同事向哪个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次,我们同时看到一个人影,从他身后那个方向,缓缓向我这里飘了过来。那个人穿着黑色的长袍,脚下不沾地,一张青白的脸上,那俊美的五官,与我记忆中一模一样。
甚至连眉眼之间的那种冷淡都是一模一样的。
我定定地看着他,看他向我们这边飘了过来,半晌,又忍不住转过头去,看向了身后那个好像是被冻住的人影。
这两个人影视如此相似,可是这种相似,在这时候看起来,偏偏又是那么的不一样。在他面前,那一个人影,就已经很明显能看出来,谁真谁假。
“玄墨……”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竟然已经颤抖了起来,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受,我蒙的一下,又转开了脸去。
“你来干什么?”我压着心里的起伏,低声问道。
“他来干什么?”站在我们之间的那个人忽然说道,他向我看过来,那目光中的冷意比刚才更明显了几分,“他来干什么,你不知道么?只要你有事情,他哪一次是没有来的?”
他这么不遗余力的抢白,我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可是看着他那张同样俊美的脸上所流露出的冷意,我心中的不甘,反而又更加茂密地翻了起来。
“跟你也没有什么关系吧?”我忍不住咬牙道,“你若是想说这些跟你有关系,你至少要告诉我你是谁,如果不知道你是谁,我怎么知道你跟我们的事情又没有关系?倘若你是个没有关系的人,请你现在就从我面前走开。”
“哟呵,”那人挑了挑眉毛,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他回头又看了玄墨一眼,脸上的表情顿时就更耐人寻味了几分,“脾气还挺大?”
“跟你有什么关系么?”玄墨脸上的表情依然是冷冰冰的,这时候看起来,甚至比之前刚认识的时候还要糟糕。我的目光从他脸上一闪而过,却恰好跟他对上了一下,登时整个人都是一个哆嗦。
“啧啧啧。”那人冷冷笑着,向玄墨飘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胳膊,并且在玄墨躲开之前,一把拽住了他,“你躲什么躲啊,我能怎么着你吗?”
“跟你没关系。”玄墨冷冷地看他一眼,“让开。”
“你这样说,我可是会伤心的。”那人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足够让人惊悚的,贱皮涎脸的表情,让站在旁边看着的我顿时就目瞪口呆。
“我说了,这是我的家事。”玄墨冷冷地有重复了一遍。然而更让人掉眼镜的是,他竟然并没有排开那条抓着他的胳膊,反而只是想那个人脸上又看了看,就好像在确认对方究竟在做什么一样。
“行,”那个人撇了撇嘴,脸上却还是促狭的神情,“只要你告诉我,之前在忘川边上喝酒喝到扑街的不是你,你怎么说都行。”
玄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你不会是真的要抵赖了吧?”那人像是大惊失色一样,直接扑到了玄墨背上,上上下下地看他脸上的表情,目光要多惊悚有多惊悚,“不像你的为人啊,要么,你否认一下,十三年前死乞白赖要娶一个阳间女子,还为此不惜接下这趟烂差事的人,也不是你?”
我怎么听他的说法,都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就好像这些事情明明跟我相关,又好像跟我完全不相关。
“反正已经现在这样了。”玄墨低声说道。他这话说出来,脚软让人猝不及防地有一种他在耍赖一样的感觉,我忍不住偷笑了一声,就见那个不知名的人瞪了过来。
“你还笑?”他瞪着眼睛看我,就仿佛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样,“这一切的事情都是因你而起,不是你,他不知道多逍遥!”
“闭嘴。”玄墨再一次将他从自己身上甩开,又向我走了过来,才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了脚,站在原地,仿佛有什么苦恼一般,看着我的目光中,流露出了几分纠结。
“你不是吧?”那个人就像是唯恐天下不乱一样,咋咋呼呼地跟在他后面,目光中充满了震惊,“你什么时候变得怕女人了?”
“闭嘴。”玄墨好像变成了复读机,来来回回就会说这么一句,并且那神情,几乎和小孩子耍赖皮都有了几分相似,这一眼看下来,我忍不住又有些想笑了。
幸而这一次,我多少管住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因为几乎就在同时,玄墨已经向我这边看了过来,那神情中有些郁郁,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那一眼之下,也开始抽痛了起来。
“云凉。”玄墨站得离我很远,隔着一个相当安全的距离,他终于开了口,那张脸上竟然也流露出了几分近乎恳切的神色,“你还好吗?”
我呆呆地看着他,那脸上的表情这时候看起来总让人有些怀疑,他究竟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毕竟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脸上有这么多的表情。
“我……”我不自觉地开了口,瞬间又反应过来,不想再说,话头起了,却只能尴尬地停留再空中。
“你这个女人,能不能爽利一点?”那个人突然又跳了过来,横眉冷眼地看着我,说道,“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难道不值得你在这时候迁就他一些?他对你是什么心情,你难道不明白?想想那些——”
“你可以离开吗?”玄墨突然冷冷说道。
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震惊的事情,缓缓转过头来看玄墨,目瞪口呆,“你这是过河拆桥吗?让我现在走?我做了这么多事情,你现在让我走?”
他像是委屈得不得了,来来回回看看我又看看玄墨,那张脸上的表情简直就是在说宝宝委屈。
“你一个阎王,多少有点形象吧。”玄墨终于叹了一口气,像是不忍直视一样转开了脸。
什么?什么玩意儿?这就是阎王?我听着玄墨的话,这一会儿的工夫,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