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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织织能发觉唐离的轻功速度大打折扣,不太对劲。
  若是以往,他想甩开任何追赶,都是轻而易举。
  这次似乎比较吃力。
  直到见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到了有些触目惊心的地步,她才出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她本以为是因他后背的伤。
  可想想,这点伤不至于会让他如此。
  唐离未答,他眼眸微眯,似在强撑下终于甩开后头的人,他们由一处林中落地时,他捂着胸吐了口血。
  柳织织扶住脚步踉跄的他:“你……”
  他的唇已经开始发紫。
  哪怕看起来状况尤其不好,唐离的神色仍旧不变,他忽地一运功,后背的飞镖自动抽出,他随之又吐了口血。
  险些倒下的他,借着身旁柳织织站着。
  他缓缓步到树边坐下。
  他闭上眼,声音沙哑:“我中毒了。”
  柳织织看向地上的飞镖,可见上头的血是黑色的。
  她问:“那怎么办?”
  听着她平静的声音,唐离无力地睁开一条眼缝,将她那似乎对他并无半点关心的模样收入眼底。
  无形中的刺激,令毒素侵入得越深。
  他脸上的血色越发不见,额际渗出丝丝冷汗。
  他似乎极疼,喉结微滚。
  他闭着眼,因着身上没有解药,便只能运功逼毒,但运功的同时定会刺激毒素的作用,越是疼痛难忍。
  可他没得选,便缓缓坐直,抬手运功。
  柳织织知道他想做什么,本想再问是什么毒的她,止住了话。
  她只看着他运功的样子,目睹他额际的冷汗越来越多。
  他脸如白纸,唇色深紫。
  他的身子明显在颤抖,忍受着越来越深的疼,嘴角时不时有血溢出,让人难以想象能把他痛苦成这样的疼,到底是何种疼。
  思起他是为自己受的,柳织织拿出帕子给他拭去嘴角的血,与额际的汗。
  因着又困,她捂嘴打了哈欠。
  她清楚得感觉到,自己的承.受力似乎越来越强。
  当下的她,令她自己都看不透。
  但不重要。
  知道唐离一时半会逼不完身体里的毒,柳织织决定先睡着,反正她就算看着他,也帮不了忙。
  她倚着同一棵树,闭上眼。
  随着时间的静静流淌,唐离的脸色越来越令人惊心。
  冷汗下,他的俊脸近乎透明。
  就算被无数凶兽同时啃骨食肉,当场撕裂也无法比拟的痛苦,密密麻麻地遍布他全身,伴着尖锐的寒冷。
  他每多运一分功,剧痛便多十分。
  然而无论他多疼,也影响不了他身侧柳织织的睡眠。
  不知过去多久,远处似有狼嚎传来,昭示着天色已不早时,唐离忽地吐出一大口黑色的血,睁开近红的眼。
  他颤了颤唇,朝后靠着,明显虚脱。
  他缓缓转头,看向身侧早已和周公相会的柳织织。
  他勾起一抹苍白的苦涩。
  还真是没有心。
  身体的疼痛,对他来说,并没有心上的疼要难忍。
  他的眸中是落寞。
  脱力的他把柳织织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将脸埋.入她的脖颈,闻着她的气息忍受剩下的余痛。
  她如他的药,只是抱着她,便得沉静。
  他将她抱得越来越紧,紧到她皱起眉头,直到他渐渐失去动静,不知是睡了过去,还是晕了过去。
  日头隐没,皎月上梢。
  又是一夜几乎过去的凌晨时,睡足的柳织织在唐离的怀里睁开清澈无波的眼,稍有迷茫的愣意。
  她推了推他,没有动静。
  若不是能感觉到他的体温是热的,她还以为他死了。
  她轻轻拿开他的手,终于脱离他。
  借着月光,她瞧了瞧他那没有半点血色的俊脸,发现好像比她睡着之前要触目得多,但挺安静。
  他的唇色昭示着,他的毒已被逼出。
  当下大概是元气大损,才难得几乎没有意识。
  柳织织伸出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仔细感受一番,再与自己的脉搏比了比,发现他确实已经没事。
  她百无聊赖地抱腿坐了一番,起身步离。
  她轻松地穿过林子。
  因着唐离带她逃到这里时,她注意到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条河,便直接去到那条河旁下了水。
  河不深不浅,水流清澈,她玩了起来。
  天色近亮时,她发现水里有不少看起来很好吃的鱼,便试着抓起鱼。
  一时间,她倒玩得悠哉。
  林子里的唐离睁开眼,首先便是发现怀中的人没了,他立即坐直身子,眼底透着他自己没察觉的慌意。
  他站起身,不由捂着胸咳嗽。
  他本欲下意识跃起,听力极好的他却忽然听到水的动静,便马上拖着仍虚弱的步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
  当他见到水里的柳织织,松了口气。
  他立即跃起跳入水中,一把将她拉入怀里。
  柳织织稍怔。
  唐离蹭.着她的耳根,哑声道:“我还以为你又跑了。”
  柳织织缩了缩脖子,能察觉到当下的他似乎比以往要脆弱,大概是因身子太不舒服,便要感性些。
  她明白,人一般都是如此。
  估计自小过得顺风顺水的他,还没吃过这种苦。
  她缩着脖子推开他,朝岸边走去,随意地说道:“跑什么跑?跑了再被抓回来?我才懒得折腾。”
  她这一推,险些令唐离栽倒。
  他稳住身子,听到她的话,却是不觉得舒服。
  所以她不是不想跑,只是觉得跑不掉。
  他抿了下唇,转身跟上她。
  柳织织去到自己挖的小土坑边蹲下,瞧着里头蹦跶的几条鱼,那都是她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抓到的。
  她从未想到,只是习了点剑法的她,手速能这般惊人。
  她对唐离道:“吃鱼吗?”
  唐离没说话,只怀着病态,目光幽幽地盯着她。
  看起来,他连站着都辛苦。
  柳织织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早已习惯他这种时不时变得深沉阴郁的模样,只起身拾捡起干柴。
  后来在唐离的帮助下,生起火。
  唐离坐在火堆旁倚着树,闭目养神。
  柳织织则拿过他的折扇,在河边杀鱼洗鱼,从未干过这种事的她,顺着感觉行事,倒也有模有样。
  所有的鱼处理好,她回到火堆旁烤起。
  她看了看本该意气风发,却为了她踏上逃亡之路,眨眼间就几乎去了半条命的唐离,问道:“那是什么毒?”
  瞧起来,极为厉害。
  唐离未睁眼:“噬枯草,能让人活活疼死的毒。”
  所以是有人想靠这种方法杀柳织织。
  他的身上透出冷冽。
  柳织织闻言,露出诧异之色:“活活疼死?”
  所以之前的唐离……
  她不会知道运功逼毒时,更会引起毒发,除唐离之外的人想靠运功逼出这种毒,只会死得越快。
  但唐离非寻常人,毒发追不上他的功力。
  只是该遭的罪,仍得遭。
  柳织织瞧着唐离:“为了我,落到这种田地,值得么?”
  唐离睁开幽暗的眼,盯着她:“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