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炕,分为炕炉、炕体和烟囱三部分。盛京皇宫内就有许多盘炕的宫殿,顾元白身子骨不好,晚上的汤婆子一冷,顾元白能生生地被冻醒,几天下来,他烦不胜烦,干脆找来了皇家的工匠,跟他们说了记忆里头火炕和地暖的方法。
明朝的时候,青砖地下铺的就是烟道,顾元白可以先不要地暖,但他一定要火炕。
听完圣上的想法,几个工匠若有所思之后倒是说了不难,“难的是对烟道的处理,而且宫殿如此之大,只一个火炕也暖不了整个宫殿,若是多设上几铺炕面,也要寻准好位置。”
炕面不难,难得是怎么让其显得美观而华贵,不会破坏整个宫殿之中的美感。
顾元白点点头,“砖上是石板,石板上是泥,内里就有一层炕间墙,烟道应当就在炕间墙中。”
工匠们连连点头,他们看上去神情轻松,“圣上,您放心,我们会尽快将样式画出,稍后再交给您。”
顾元白欣慰无比,“那就辛苦各位了。”
几位工匠从皇上那里离开后就凑在一起,商量怎么去做出这个火炕。圣上用的火炕自然不能将就,要看什么样的材料保暖能更长久,里头的烟道必须通畅顺达,还要干净、漂亮,无异味无噪音,方方面面一考虑上,简单的也变成不简单的了。
但之前从未想过这种取暖方法,圣上一提出来,工匠均有醍醐灌顶之感,他们谈论时也多是激动兴奋,研究图纸时更是精神勃勃,堪称废寝忘食。
几日之后,顾元白就收到了火炕的图纸。
工匠们结合宫殿样式加上了火炕,圣上常待的几个宫殿都会盘上火炕,特别是寝宫与办理朝政的地方,因为宫殿地方大,若想要整个房子都暖融融的,那就需要多盘些炕。
光是圣上休息的寝宫,就设了七个炕面。
顾元白一看到这个图纸,就好像已经感受到火炕的热意似的,全身都暖洋洋了起来。他又将火炕的图纸单独拿出来看了一眼,排气孔,烟道,承重墙和炕面,工工整整,很是漂亮。
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除了顾元白说的那些,工匠们还就此加上了许多小的细节,样样妥帖有用。
顾元白当即道:“钦准。即日拨去银两,开始承修火炕。”
皇宫内因为圣上的这一声命令开始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宣政殿的偏殿也有人进去盘炕,偶尔有大人从旁走过时,听到里头的响动,也会追问这是在干什么。
顾元白一概道:“盘炕。”
圣上用的东西,往往会让百官跟随。百官一用,那便带着百姓也倍为向往。如同圣上先前穿的棉衣,棉衣一出,穿着锦罗绸缎的官商也想要换下绸缎跟着穿上棉衣。但棉衣都被送往了边疆,很难得到一件。但越是如此,越是备受追捧。
弄懂了这火炕的作用之后,进出宣政殿的官员都有些意动。圣上用的东西都是好东西,但这图纸是在皇室的手中,大臣们即便意动,也不知道怎么去出声。
于是迂回找了户部尚一听,灵机一动,有了赚钱的想法,特地来找顾元白禀明:“圣上,众位大臣对宫中火炕很是心动,若不等皇宫的工匠们忙完宫中的火炕之后,再收一收钱,上门去各大臣宗亲府中盘炕?如此一来,朝廷也能多挣一份盘炕钱了。”
顾元白正在翻看着奏折,闻言忍俊不禁,“朝廷已经穷到你户部尚书需要做到这般的地步了吗?”
户部尚书讪笑,不肯放弃:“圣上,京城之中多多少少也有数万人有余力盘炕。若是真的如工匠们口中所言,有如此卓绝的取暖之效,那必定这个冬日,光盘炕就能进项不少。”
“朕的火炕还没盘出来呢,你们就开始想着了,”顾元白头疼,“朕原本是打算等宫中忙完之后,再派人去官员和宗亲的府中盘炕,以犒赏他们对朝廷做出来的功劳。你这么一打岔,朕难道以后收了钱,再去降下恩宠吗?”
户部尚书想了想,“圣上。皇宫里的工匠亲自前往臣子府中建起此等取暖之物,这是莫大的恩宠。臣等必定心怀感恩,时念圣上恩德。但臣子们用的好,也会想起父母妻女,一户人家怎么也要盘上十几面炕,如此一来,还是不够啊。”
顾元白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说下去。”
户部尚书行礼道:“臣想着,除开大臣宗亲,商贾、百姓之家也向往火炕之法。圣上降下恩宠后,朝中必定知晓了此物的厉害,那时想多多盘炕,大臣们也不好直接前来找圣上。不若皇宫中的工匠便接了这些活计,只做百官与宗亲中的生意。而民间百姓和商贾,则是将图纸给与民间工匠,允他们接盘炕活计,再按盘炕数量,每盘一个,便交予一份钱与朝廷。”
“如此一来,也能让民间工匠多挣份钱,过个好年。让百姓们屋内暖和,舒舒服服过了这个严冬。”
圣上思索了一会,颔首道:“你们去写个详尽的章程来。”
户部尚书大喜:“是!”
*
很快,宫中的火炕就能用了。
顾元白最为欣喜的不是可以用火炕给朝廷进项,而是他终于可以手脚暖和地睡一个好觉了。
这些时日以来,他唯一的一次好眠的觉正是薛远万里奔袭回京,捂着他的手脚睡的那个觉。他那夜一夜无梦,舒爽无比。第二日没人当暖床工具之后,一夜就回到了解放之前。
然而火炕怎么都好,唯独却是太过干燥。顾元白早晨时起来,需要喝上好几杯水解渴,再一摸摸唇,唇上已经干得起皮了。
田福生时刻关注圣上的身体变化,如今是冬日,火炕虽暖但干,他担心圣上体内虚火过大,但御医把完脉后道:“这些时日还好,火炕防止寒气入体,反而有益。圣上只需要多喝些解渴降火的茶就罢了,若是口干舌燥,肝胃炙热,那是才是内火过大,需要忌口了。”
“冷了不行,热了也不行,”顾元白叹了口气,“行了,朕知道了,下去吧。”
御医下去之后,田福生又拿出了药膏,“圣上,御医跟小的说过,太过干燥还会使手脸皲裂,药膏也需要用上了。”
顾元白把手递给他,待到田福生上完药后抽回手,鼻尖却闻到了一股清淡的草药香味,他抬起手放在鼻前一嗅,“朕之前好似闻到过这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