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行进,灰尘飘飘,地动而山遥,守备军从三方逼近,转瞬之间就从江南而去。
一路上逃亡的百姓绝望的心情还未收起,就看到朝廷的兵马已经装备整齐地朝着他们而来。这些百姓直接忡愣住了,一步也迈不开了。
士兵们每遇到灾民,都会将其安置在后方,将监察处买来的大批粮食分发给百姓,百姓之中的人有些已经两三天没有吃上东西了,他们接过朝廷官兵手中下发的米面,憔悴而枯黄的脸上是两行热泪。
等到这时,才晓得国家的士兵意味着什么,才觉得平日里交的那些赋税不冤,一点儿也不冤!
江南甚至刚乱,朝廷就派人来了。这太给人安全感了,等逃亡的百姓们休息完了吃饱了后,他们左思右想,也调转了路线,远远缀在士兵后头,想要跟着大部队再回自己的老家。
跟在这群官兵后头,心中有底,有底气了。
等甲申会的人听到朝廷派兵已经进了江南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而这时,朝廷的兵马已经逼近隆兴府,距徐雄元所在地不过两百里之距。
徐雄元感觉很荒唐。
前不久,江南的豪强才寄出信,天下大势好像都聚集在了徐雄元的身上,但莫名其妙的,怎么朝廷兵马就在百里之外了?
天降神兵?
徐雄元感觉很慌乱,除了慌乱之外还有一种当众被打脸的怒火,他召集来了甲申会的人,在商议时急得语气暴躁:“诸位到底有没有好的办法!”
甲申会的人一听,也跟着懵了。
他们才刚刚说服了豪强,将豪强带上了贼船,刚刚搬空了好几个粮仓,大好局面在此,结果朝廷的兵马就在两百里之外?!
慌乱的情绪在大堂之中蔓延,人人脸上都带出了点忐忑不安。
有人竭力冷静,不乏希望地问:“将军,朝廷派来了多少兵马?”
“已经去打听了,”徐雄元脸色难看,愤怒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我们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来的这么突然,怕不是长途奔袭,”赵舟神情凝重,“但长途奔袭的军队,规模绝不能过大,但……”
赵舟心中总有些不好的预感,他不由自主道:“将军,我们占下荆湖南,入侵江南一事,是否过于顺利了?”
荆湖南的官府还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江南的地方官府早就已经跑了。而粮食价格陡然上升,外头传来的闹瘟疫的消息,还有突然断粮的事情……莫名其妙地就让甲申会开始了造反一事。
糊里糊涂,等赵舟得到消息的时候,徐雄元已经将怀化府中的豪强铲除得一干二净了。
大堂之中的所有人都糊里糊涂,惴惴不安。
两个时辰后,前去打探消息的骑兵才仓促回来,摔在大堂之中,惊恐万分地道:“将军,三面都有朝廷官兵,粗粗一看最少也有两万人!”
徐雄元猛得一下站了起来。
大堂之中被这话震得安安静静。
徐雄元面部表情已经控制不住地狰狞了起来,“顾敛——!”
刘岩当机立断起身,他走到大厅之中朝着徐雄元深深躬身,“江南没有荆湖南的天险,朝廷兵马一旦三面包围,我们注定插翅难逃,小人不才,愿意为将军殿后,还请将军快快退回荆湖南,小人会留在隆兴府尽力拖延住朝廷兵马。”
徐雄元当即感动得双目含着泪光,“你竟为我做到如此地步——”
刘岩叹了一口气,严肃道:“将军还请快点回程吧,两万朝廷精兵距我等不过两百里。万一他们快马加鞭,就要来不及了!”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徐雄元喃喃,慌了,“我指派给先生一万五千人,这里就交给你了!”
刘岩点点头,堂中众人钦佩他的人品,不由流露出几分叹服之色。赵舟在这时也突的上前一步,站在刘岩身旁肃然道:“将军,我也愿留此断后。”
徐雄元掩面哭泣,大为感动,“我徐某人何德何能,能得此二位先生相助!”
等哭完之后,徐雄元立刻派人运着粮钱往荆湖南而去,而粮食太多,处理起来很浪费时间。刘岩劝道:“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先保重性命,这才是最重要的事啊。”
徐雄元只好忍痛放下大半粮财,带着五千精兵和新征的一万人赶回荆湖南。
而留下隆兴府的一万五千人,其实都是新招收的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里头荆湖南的人有一一万,剩下的就是这几日新招收的江南的人。
看着这样的士兵,赵舟的脸上也不禁流露出几分绝望。很快,他强自镇定道:“刘兄,我们快将城墙垒高,战壕挖出,准备守城的东西吧。”
刘岩双眼一眯,笑呵呵道:“好啊。”
徐雄元逃得及时,等人带着士兵逃走了,江南的豪强才猛然反应过来,城里的士兵怎么少了一半?
他们心中不妙地预感升起,派人来问,得到消息之后却是猛得被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