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白没想到薛远会这么疯的来救他。
薛远朝他奔来的时候,表情可怖,堪称狰狞。他手中甚至没有武器,步子却义无反顾。
充满血色的那个眼神,顾元白一瞥之下难以忘怀,那眼神中写得清清楚楚:谁敢碰顾元白,谁就去死。
沉沉重重的杀意压下来,无数战场厮杀的凶悍,这个眼神将刺杀顾元白的“刺客”给吓懵了。顾元白也注意到了薛远的神情,那样愤怒到狰狞、怒火似乎可以烧死一切的神情,倒是让他不由一愣。
这一愣,就被薛远抱到了马上。
为什么要这么拼命的来救他?
顾元白心道,难不成薛远平时所说的忠君之心是真的?
……很难不去怀疑,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薛远竟然会有这样的表现。
顾元白无声叹了一口气。薛远将马上的缰绳拴在了树上,他活动活动整个肩膀,背部的肌肉突起又收敛,整个人还是阴沉沉的,犹如土匪山上最凶狠的土匪头子,没半点官爷的样。
薛远转身朝着顾元白伸出手,顾元白道:“朕能自己下去。”
薛远却沉默上前,犹如对待着差点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上手把顾元白抱了下来。
他抱着顾元白就不松手了,身上的一些未干的血液也被蹭到了顾元白的身上。顾元白道:“放朕下来。”
薛远眉目阴翳,沉着脸不说一句话。
顾元白最后一遍道:“薛九遥。”
“圣上,”薛远启了唇,唇上已经黏起了皮,声音沙哑,干干燥燥,“您没发现吗?您吓着臣了。”
顾元白一愣,沉默片刻道,“何必如此。”
薛远想笑,他也就笑出来了。
何必如此?
谁他娘的能知道呢。
薛远把顾元白放到一块干净的石头上坐下,兀自去查看马匹上匆忙带来的东西。他身上有一把大刀,还有一把匕首,马匹上携带一袋水囊,除此之外就无其他。
顾元白站了起来,在周围看了一圈,深林之中,树木遮天蔽日,处处都有鸟啼虫叫之声。他四处看了一下,看准了一颗老树,走上前将上面攀附的松萝扯下。
薛远跟过来,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这什么?”
“松萝,”顾元白的语气淡淡,继续采着松萝,“可以止血解毒,是个好东西。”
在这里的就两个人,给谁用的不言而喻。薛远紧绷着的身体微微舒缓,他看着顾元白的侧脸,脑子里还都是刚刚那一把大刀朝着顾元白袭来的画面。
刀剑锋利,马上就要砍到顾元白的身上。
耳边响起一道刺耳之声,顾元白顺着看去,原来是薛远的手不自觉压住了刀柄之上,刀柄和刀鞘摩擦,尖锐之声不断。
“薛远?”
薛远看着顾元白出神,没听见。
顾元白将他的手从刀柄上拨了开来。
薛远回过神,将染血的外衣脱了下来,几道刀伤还在留着血,顾元白将松萝放在他的伤口之上,血染红了淡绿色的松萝,薛远一声不吭,顾元白给他身上显眼的几处伤口上完了药后,问道:“还有哪里?”
薛远掀起了里衣,腰侧上还有一道翻着血肉的伤。
与他相比,顾元白身上就只沾染了一些薛远身上蹭下来的鲜血。
顾元白亲自给薛远上了药,心中叹气。
反派军派人行刺,他利用行刺将计就计一事,不能跟薛远说。
除了亲信,其他人都不能知道。
因为这场行刺的背后,是因为顾元白要逼得那些人造反,要他们对豪强下手。
甲申会内部现在狼狈极了,他们兵马少,粮食少,首领徐雄元是个智谋不够但又甚为自大的人,他现在虽然能装模作样地表现出礼贤下士的模样,但本性之中的贪婪,还是将利益看重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