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是大恒的士兵,自然是再苦也得给这些可怜老百姓守好过冬的粮食。
薛远记得很清楚,那时朝廷的粮食和冬衣迟迟不来,粮食用完后,他们总不能跟游牧人一样去抢自己百姓的粮食。于是渴了吃雪,饿了吃雪,薛远那会简直吃了一肚子的雪。
雪不管饱,进肚就化水。大冬天的没法捕猎,从游牧人那弄来的马不舍得吃,等饿极了想吃的时候,转眼就得交给朝廷。
那么冷的天,士兵饿的拆了衣服,去吃衣服里的枯草。
枯草也不管用,最后不是被冻死,就是被饿死。薛远那时就在想,这狗屁京城到底在干什么?
皇帝呢?大臣呢?
都他娘的死了吗?
记得朝他们要马要牛羊,那粮食呢?
一个领兵的,看着自己的兵饿成那样、冻成那样,是真的挺难受的。
那个时候薛远就厌恶起了京城中的统治者。
吃肉吃得满嘴流油的人永远不知道饿肚子是个什么滋味。
军官对薛远在边关的事情很有些兴趣,“大人,你身上应当是有些军功才是?”
薛远扯起嘴角,“老子废的很,半点军功都没有。”
军官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眼中明显写着不信,但也没有接着问下去了,他将烤熟的兔子肉递给薛远,薛远大口吃了起来,狼吞虎咽的架势,同一旁的士兵没什么区别。
山下的动静很大,时刻看着山下动静的小喽啰早在京观被垒起来时就通报了刘云,刘云亲自走到边上往山下一看,就见到这群朝廷官兵在围着火堆吃喝说笑,神情之中轻松无比,一副庆贺的姿态!
他们在庆贺什么?他们还没抓到我呢,这是在庆贺什么?
刘云脸色一沉,他不由想到,难不成这些人已经有对付他的办法了?
这怎么可能!
他越想越慌乱,越想越觉得是他想象之中的那样,这群人在他山脚下吃吃喝喝,就是在耀武扬威,是在提前庆贺这场剿匪的胜利。他们有办法攻破西广山,要来上山杀他来了。
刘云的目光放在那群小山一样的京观上,浑身一抖,寒意涌上。他控制不住的想,要是一个月内的粮食被耗尽了,他的头颅是不是也那小山之中的一个了?
西广山最多只能坚持一个月。
“随时盯着他们,”刘云准备同寨中人从长计议,他重复着吩咐了小喽啰好几遍,“他们有任何异动都要来通知我,任何!”
看管着山下情况的小喽啰也害怕极了,结巴道:“是、是。”
很快,山脚下的人就饱食了一顿,他们被领头那个官爷召集起来,不知说了什么,这些朝廷兵马就列队长长地朝着山脚下出发,看得小喽啰大喊一声:“寨主!大事不好!”
刘云一听,连忙赶来,看到下方情况后就是眼皮一跳。他派人去探查这群官兵在做什么,结果得到了这些朝廷官兵正在山脚下堆柴的消息。
刘云呆滞:“他们这是要……这要是放火烧山吗?”
西广山上自然不止有刘云一个管事人,几个小头领闻言,各个表情都震惊得狰狞了起来,亲自跟着小喽啰往山下一探,果然!这些朝廷官兵正在砍柴,已经有几堆柴火堆在了山道底下了。
这是要活生生烧死他们啊!
回来禀报了刘云后,刘云面色凝重,他最后摸了把脸道:“深夜更深露重,他们烧不起来,也没有时间凑齐这么多木柴。咱们收拾行囊,趁着敌军睡的最熟时连夜下山逃走!”
这话一出,很多大小头目都同意了。他们心中清楚,知晓留在山上早晚都是死,还不如夜里放手一搏,还能有一线生机。
而薛远,恰好也是这么认为的。
夜间,安营扎寨的士兵处安安静静,在山上的土匪等到了深更半夜,确定了山下那群官兵都睡了之后,才轻手轻脚地往山下走去。
黑暗的隐蔽遮住了他们的身形,也遮住了隐藏在暗中虎视眈眈的士兵的身形。薛远带着兵马隐藏在这里,弓箭手埋伏在一旁,等山寨全部的人马踏到了平地上之后,薛远打了个手势,弓箭手的箭雨一阵急速射去,直射得这些人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有人惨叫:“我们中计了!”
大片大片的箭雨连绵不绝,等整齐的队伍被弓箭手冲击得崩溃四散之后,薛远当机立断:“冲!”
掩藏在林中的步兵及时现身,将这些想往回跑的匪贼一刀刺下一个,尸体从山上滑落,匪贼们想要反抗,却已被包围在敌军之中。
一丛丛火把陡然亮起,响亮的鼓声剧烈而压迫,整片西广山的脚下,都燃起了火把的亮光。
旗帜威武的飘扬,士兵脸上的表情威严而骇人。薛远带着五百骑兵逼近,马蹄声一声一声,都快敲击了匪贼们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