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璟琰嘴角浮上一抹淡笑,笑意自嘴角慢慢往上,俊朗的脸庞每一根线条都洋溢着喜悦。
“傻阿离,爷就这么离不开女人吗?一个月后,爷往工部主事了。”
“啊……”
阿离的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爷藏拙守愚了这些年,终于是被皇上起用,能在朝堂上走动了。
赵璟琰目若星辰,啪的一下打开扇子,道:“趁着天亮之前,去蒋府一趟,一个月难见她一面,爷不知道忍得忍不得。”
……
床上的女子,蜷缩成一团,瀑布般的长发散在四周,下巴隐在被子里,露出小小的半张脸。
看不见灵魂的黑眸,只有长长的睫毛投射下的剪影,安详无比。赵璟琰心底莫名柔软成一片。
这个女子的五官极为精致,最引人的是她小小的唇。她的唇形特别好看,微微嘟着,有种无比撩人的性感。
哎……赵璟琰无力深叹。真真要了命了,这女子才将将十四。
“亭林。”蒋弘文在门口探出半个脑袋。
赵璟琰起身,走到外面庭院。
“何事?”
“我便不陪着了,今日钱庄开业,我这个名义上的东家总要过去看看的。”
赵璟琰一拍额头,竟然忘记了这一茬,“史磊呢?”
蒋弘文道:“从山上下来便忙活钱庄的事去了,这会只怕脚不沾地。”
赵璟琰点头道,似笑非笑道:“本王禁足,那不去凑热闹了,你且去吧。”
蒋弘文见他拿腔作怪,翻了个白眼,匆匆离去。
“大奶奶去了顾府没有?”赵璟琰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
蒋弘文身形未停,似未听见一般走远了。
“回王爷,大奶奶一早就出门了,应该是往顾府去了。去之前,大奶奶还特意到了老祖宗房里坐了一会儿呢。”小丫鬟机灵道。
赵璟琰掏出银子扔了过去,“赏!”
一个赏字未曾说完,阿离自院外匆匆而来,压低声道:“外头漫天的流言,说六小姐她被贼人掳去,已失了清白。”
“噢?”赵璟琰脸一沉,气势有些吓人。
“有没有查到是谁动的手?”
“爷,谣言自四面八方而起,天一亮,酒肆、茶坊同时流出来,查不到源头。”
赵璟琰狭长双眸闪过锐光,一抹讥笑自唇角而出,“好快的手脚啊。”
“爷,要如何办,这样下去六小姐的名声……可就完了。”阿离把话说得小心翼翼。
赵璟琰探着眉不语,正要说话,只听见屋中一声尖叫,叫得人头皮发麻。
赵璟琰一个剑步,人已冲了进去。
……
火光冲天,一箭直中心口,青莞疼直失声嘶叫。
眼皮似有千金重,她缓缓睁开眼睛,惊魂未定的大口喘气。
依旧是同样的梦境,根本无需期待,只需看到故人时,噩梦总会如期而至。
“小姐,你醒了?”
青莞偏过脑袋,入眼的是钱福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她心下一激动,竟要伸手去握他的手。
只是手刚伸出来,胸口便是一阵剧烈的疼痛。她闷哼一声,紧紧的咬住了牙关。
“青莞,你的内伤复发,万万不可乱动。”
青莞顺着声音瞧去,竟然是赵璟琰,这厮怎的会在此地,这是哪里?
赵璟琰似明白她的疑虑,摇着扇子道:“这是蒋府内宅,我让老祖宗僻了处幽静的院子,连着外头的街市,让你养伤。”
青莞扬起脸,秀眉蹙得紧紧。把她放到蒋府养伤,亏他想得出来,她一个闺中女子,又不是没有家,怎的把她……
忽然,她似想到了什么,如水的目光直直向看床前的男子。
后者微微颔首,摇着扇子道:“你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一想便明白了。”
青莞未曾想到这个纨绔王爷思虑的如此仔细,轻轻的咬了咬唇瓣,慢慢的垂下了眼帘。
长长的睫毛一动一动,如同两只蝴蝶的翅膀,扇得赵璟琰的心口一动一动的。
他凝视着女子苍白如雪的脸,挥了挥手,道:“都退下去吧,我与六小姐有话要说。”
青莞猛的睁开眼睛,眸色深深看向钱福。
钱福不动声色的紧了紧眉头,“小姐,老奴在外头等着。”
……
张氏急急的掀了帘子进门,见老祖宗正就着丫鬟的手喝参汤,强压了心绪,坐在了一旁。
老祖宗见她来,眼睛略抬了抬,推开了白瓷碗。
“来了。”
张氏上前行礼,放柔了声音道:“老祖宗,外头传言……”
一道凛冽的光芒视线射过来,张氏讪讪的闭上了嘴巴。
“你也算是个当家夫人,不要听风就是雨,我实话与你说了吧,是有人不想让这桩亲事做成,才在背后使坏的。”
“啊……”
张氏惊了一跳,“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老祖宗冷笑,一向慈眉善目的脸上带着一抹厉色,“左不过那几个。我已把人接进了府中,你是老七的娘,这事我不瞒着你,得空了去瞧瞧那孩子,听说伤得挺重。”
张氏一听这话,不知要如何回答,老祖宗这副模样,摆明了是要护着人的。
“你放心,老七与我说了,她还是黄花大闺女,一点事情也没有,委屈不了你的儿子。”
张氏捂着心口长长松出口气,半晌才幽幽道:“这孩子真真……是个可怜的。”
……
屋里没了外人,两人相对无语。
赵璟琰温和笑笑,收了扇子道:“听钱福说,你旧伤复发,想来是我从前作的孽。”
青莞如男人一般邪气的扬扬嘴角,“知道就好。”
赵璟琰被她这一笑惊住了。从来见她都是冷清着一张脸,偶尔露出淡淡的笑意,却从未见她如此笑过,如同空谷幽兰绽放。
他并不知道,青莞这一笑,并非为他,而是为了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盛方。
赵璟琰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绪,道:“青莞,对不住。”
“也是我先算计你在前。”青莞如实说。
到了这个时候了,再不如实说,便显得有些不诚意了。为了救她,竟然劳动了禁卫军,当世之世,也只有赵璟琰有这个本事了。
赵璟琰慵懒一笑,“把事情都说说吧,我也好寻着蛛丝马迹替你把场子找回来。”
青莞略略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只是隐去了所有盛方的事情。
赵璟琰听罢,紧着眉头道:“害你的人,你心中可有数?”
青莞犹豫了片刻,摇摇头道:“有些数,但并不确定。”
“那你留给我的那句话……”
“只是我的猜测。”
“为什么这么说?”
青莞虽然不喜他这样问,却如实道:“我从来只有治病救人,不与人结仇结怨。因此可排除仇人的可能性”
“会不会与钱家有关?”赵璟琰说出心中的怀疑。
青莞咬了咬牙,道:“你的意思是咱们暗中查钱家的旧案,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有这个可能。”
青莞摇摇头,“倘若是这样,一刀结果了我岂不更为方便,要那个书生做什么。”
赵璟琰当下明白。
一个俊郎无比的书生,一个美丽的千金小姐……这里头能让人遐想的东西委实太多。
“刚刚得到个消息,不算太好,你需放宽心。”
“你说吧。”
“今日天亮,外头起了很多流言,说你落在匪人手中,失了清白。还有,在那个书生的身上,找到了这个?”
碧玺雕花簪。青莞眼眸微眯,没有说话。
赵璟琰柔声安慰道:“放心,我定会帮你查个水落石出。”
青莞轻声道:“不用查了,我想我已经知道是谁算计的我了。”
“谁?”
“赵华阳。”
“是她?”赵璟琰一惊。
“这支簪子是我前几日丢失的。我的院里,除了红花,丁香外,其它都是我的人。而这两人,是郡主塞进来的。”青莞冷静分析。
赵璟琰的眼睛深沉如夜,“她为什么要害你?”
“因为老庆王府替吴雁玲看中了蒋家六爷,我一旦与七爷定亲,这就挡了他们的路。”
青莞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又缓缓睁开,“如果不是外头的流言,我还猜不透她们的动机,现在看来,他们想毁的是我的名声,目的是让蒋家弃了我,好让吴雁玲嫁过去。”
赵璟琰当下明白过来。
先在周氏的饭菜里动手,让她上吐下泻无法在天亮前回府,顺理成章的留宿在寺庙。
然后又命那个书生在院门口晃荡,故意给人瞧见,好给人造成青莞与人私奔的假象。
再加上那个书生手里有她的贴身之物,她就算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好在半路遇上了山匪,阴差阳错之下又遇到了另一拨山匪……赵璟琰想着那张微微熟悉的面孔,强压住心中的好奇,道:“你打算如何?”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青莞目光幽深的看着赵璟琰,试探道:“王爷有什么好主意?”
赵璟琰心思微动,道:“可能暂进还得忍着,因为还不到时候。”
青莞何等聪明。赵华阳母亲是老庆王的人,牵一发而动全身,必要有个十足的准备,方可挥出致命一击,所以这口气,她必须忍下。
赵璟琰眼睛一亮,低声道:“不会让你忍太久,再过一个月,我要出山了,主管工部。”
青莞愣了一会,脸上浮出淡淡笑意,“可是因为我的事?”#欠的债,已还上,迟了些,是因为刚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