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镇长,你咋了?”柳星辰一看人都站不稳,才走两步就差点倒地上,赶紧伸上一只手扶住。
这时司机从车里走出来。
“镇长,今晚怕是回不去了!”司机皱眉道。
由于往回开车的路上,遇到有人拦车告状,耽误了不少时间,这阵已经到了黄昏天。
山里的路刚通,很多地方没有用车轮辗轧,还处于不稳定状态,司机心里着实有些担心。
柳星辰听到这话,很自然地说:“要不去村里住一晚,天黑开车太危险了!”
张镇长苦着一张脸,也是没办法,只得先去红杏村住。
车子往回开,顺利停在村口处。
叶瑶进村去喊人,很快刘二喜带着村民走了出来。
镇里这次下来考察的人,加起来有十多个,村长把自己家腾出来,供镇长和重要领导睡,扶贫办的两个女人,只能让叶瑶带到李寡fu家去。
张镇长一看陈珊走了,立即拉着刘二喜说:“刘村长,搞点好东西出来,别再上青菜萝卜了。”
刘二喜嘿嘿一笑,道:“镇长,扶贫办那女娃是啥来历,老实说,村里也不想怠慢,这不是怕……”
张镇长叹了一口气,说:“扶贫一事,和以前不同了,现在由市里直属的扶贫办公室统一指挥,镇里说不上话。”
难怪,刘二喜暗道一声。
夜幕下,刘二喜的家中热闹非凡,两张大桌子上半满了各种肉食,推杯交错间,各种嘻哈声不断。
张镇长吃的满嘴油光,心里有点惦记女儿。
张美丽和陈珊跟着叶瑶走,走之前,刘二喜特意打了招呼,说带回家,喝碗稀粥就好了,千万别做好东西。
叶瑶很懂事,进门前让两女子站门口等,自己进去和李淑英先说。
李淑英点着头,跑去厨房做了一锅稀粥,端上一盘子咸菜萝卜。
陈珊和张美丽谁也没皱眉,端起碗吃了起来。
“你们不吃吗?”陈珊问。
叶瑶坐一旁微笑,说:“我们一天只吃一顿饭,晚上是不吃的,村里太穷,不像城里一天三顿。”
陈珊摇着头,这趟进山她的感触很多,山里是真穷,各家的房子几乎是泥土瓦房,夜里连煤油灯都舍不得点,天一黑,就进屋睡觉。
“张美丽……”院子外突然传来钱美珍的声音。
张美丽刚喝两口稀粥,听见声音,起身走了出去。
钱美珍看见镇长女儿,声音轻柔道:“美丽,你爹叫你过去一趟,说要问个事。”
张美丽点了一下头,跟着村长媳妇走了。
刚刚镇长愁眉苦脸,心疼自己女儿,心想和陈珊住一起,多半今晚又是青菜萝卜,于是叫刘二喜媳妇去喊,吃饱了饭,再送回去睡觉。
陈珊喝了2碗稀粥,放下碗坐在院子里乘凉,她嘟着嘴,心想这么晚了,张镇长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
“叶老师,我出去一趟。”她站起身。
沿着村里小路走,她远远看到一处院子透出煤油灯光亮,接着耳边听见一群人喝酒的声音。
躲在刘二喜院墙外,陈珊贴耳倾听。
“美丽,上桌吃点好的……”张镇长关怀的声音在院内响起。
陈珊听到此话,转身从黑暗中走了。
往回走的路上,她有些茫然,刚刚在院外鼻腔中闻到的肉味浓烈,有猪肉,鸡肉,鱼肉,想来院子里该是大吃大喝。
她并非不知道山里人是哭穷,什么一天一顿饭,顿顿青菜萝卜,她是不信的。
但是,为什么镇里领导包括张美丽都能吃着肉,偏偏不给自己吃呢?
她可是扶贫办人员,进山就是为帮助山里人致富的,查扶贫款去向,难道不是为山里各村着想吗?
她越想越不明白,也愈发觉得委屈。
等回到李淑英家外边,突然靠在一棵大树前哭了。
从小到她,天之骄女的她,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被一群人排斥在外,她不在乎,因为这些人是蛀虫,至少她觉得是。
但是,被山里人排斥,这就让她想不明白了,我是来帮你们的,你们就这样对我?
她伸手抱住一棵老树,像环抱男朋友一样哭泣,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李淑英一直跟着陈珊,她担心这女子走丢了,从出院子开始,就远远跟着。
这会儿陈珊哭,没有瞒过她眼睛,但究竟为啥哭?却是不明白。
按说村里做戏,是个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她不信这女子傻。
“咋了?”李淑英从黑暗中走出,关心道,“想家了吗?”
陈珊听见声音,快速檫干眼泪,说:“没有!”
“没有干嘛一个人偷偷哭?”
“你们吃肉不叫我!”陈珊抽泣道,“故意把我支开,连张美丽都有肉吃,我来帮你们,你们就这样对我,我寒心!”
陈珊是真委屈,她刚毕业,社会阅历少,被李淑英一问,直接敞开心,说了出来。
李淑英差点笑出声,她忍住笑意,说:“我们这不是怕吗?”
“不是怕!”陈珊平复了一下心情,深呼吸道,“是排斥,嫌弃我!”
“没有……”李淑英伸手去拉她,“进屋吧,去家里我给你做好吃的。”
“我不吃……”陈珊红了一下脸,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要糖吃的小孩子。
“走吧!”
两人一前一进了院子,李淑英叫叶瑶进厨房帮忙。
她从房梁取下腊肉和腊鱼,准备做一顿大餐。
叶瑶不解道:“她还没睡呢,这阵做饭会不会太早了?”
“算了。”李淑英笑道,“人家都饿哭了,反正村长又不知道,回头她应该不会说出去。”
“这样真的好吗?”叶瑶有些不确定。
张美丽在村长家里吃完饭,走时顺了一个鸡腿,说自己路上吃,其实是准备带回去给陈珊。
她和陈珊初见是好朋友,由于之后发生一系列事情,两人产生了误会。
站在李淑英门口,张美丽对坐在院子里发呆的陈珊喊。
“珊珊,你出来一下。”
陈珊抬起头,脸色冰冷,她柳眉倒竖,心想你跑去大鱼大肉,把我晾这挨饿,心中对张美丽的看法更加厌恶。
“干嘛?”她从院子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