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
天已经黑了,街头霓虹灯开始闪烁,因为下着雨的关系路上行人皆步履匆匆,偶有一两对情侣追求浪漫手牵手走在雨中,然而到底撑不了一会便一起大笑着往前狂奔。
叶长清独自撑着伞走在雾气蒙蒙的街头,细雨夹杂着微风袭来,掀起她的裙角,这样的时节其实毫无冷意,但她心里包括身上都弥漫着说不出的冰凉。
整整七年了,她再次踏足这个地方,竟是满眼陌生。
这条街道她曾经走了无数遍,甚至连脚下青砖的残缺与完整都一清二楚,而今目光所及之处皆已面目全非。
叶长清只觉得脚下的步子沉重万分,几乎想扭头就走,但到底还是心存一丝希望继续往前。
片刻后拐入一条胡同口,接着整个人顿时一震。
那棵老槐树居然还在!
她握着伞柄的手指微微颤抖,迫不及待走了过去。
昏暗的灯光下老树恍若一个温和的老者,慈眉善目地与她两两相望。
叶长清看着看着,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与此同时脑海中浮现起七年前那个夜晚,那场令人绝望的大火,她和父母被困在火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因为火势太过猛烈,他们拼死把她推出窗外之后自己却没能来得及逃脱……
关于那个夜晚她最后的记忆是落地后头部传来重重一声闷响,再之后的事就一片空白,然后直至今日……
想起当时的惨烈景况,叶长清从无声落泪变成失声痛哭。
这七年来她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可能是骨子里已经尝过了这样极致的痛苦,所以后来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没掉过眼泪,甚至连情绪的波动都很难见到。
然而此刻却一发不可收拾。
眼泪如决了堤般往下落,她哭的全身颤抖,连伞都撑不住扔在了一边。
雨水夹杂着泪水,模糊了眼前视线。
邵阳墨赶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心里狠狠一揪,住院这么多天他仿佛麻木了般感觉不到疼,但是这一刻心里疼的几乎无法呼吸。
他缓缓朝她走过去,当听到她下意识呢喃着“爸妈”时,心里更加一窒。
随后捡起地上的伞撑在她头顶,嗓音嘶哑地喊了声:“长清。”
叶长清正哭的肝肠寸断,猛然听见他的声音,心里像被生生剜了一刀,不容分说转过身对着他又捶又打。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为什么现在才来!太晚了知不知道!我打电话给你为什么不接?你如果当时赶过去说不定就不会是这个结果,为什么为什么!我恨你!恨你!”
她是下了狠劲儿打的,邵阳墨刚出院身体虚弱至极,几乎承受不住,但还是一声不吭任她打,直到她打累了,停下来了,他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他用尽全部力气抱着她,声音哽咽道:“对不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话音刚落,叶长清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
钻心的疼痛霎时传来,邵阳墨依然紧紧抱着她,丝毫不肯放松。
因为太用力叶长清全身发颤,最后整个人晕倒在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