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泽渐渐停下脚步。他站在某个会所通向外部的一条长廊里,神色极为阴沉,手里捏着一个手机。
打一遍,没人接,再打一遍,还是没人接。
林笃之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跟上来,还没出声,就见闫泽猛地扬起左臂,一把将手机摔在墙上。
力道之大,直接将那手机爆得四分五裂。
林笃之默默走上前,看了看手机的残骸,又看了一眼闫泽那个脸色,心里一惊,没敢再继续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结果是闫泽先缓慢地转过头来,目光暗沉地盯着林笃之看。
林笃之感觉闫泽那把他吃了。
就听闫泽语速迟缓,带着极重的戾气,说,“叫人跟我走,我今天非把那傻逼地方给拆了不可。”
撂下一句话,闫泽沉着脸继续向外走。
林笃之没敢再拦他。虽说他们这聚会才搞了一半,但闫泽这一晚上就动不动划拉手机,要不就是心不在焉的自己喝闷酒,参与度几乎为零。后来接了这个电话,这人不知道犯什么邪劲,突然就急眼了,直接给跟前摆点心的桌子都踹翻了,冲着手机吼半天也不知道在吼什么玩意儿,然后扒拉开围着的众人就往外跑。那脸色差得就跟让人捅了祖坟似的,场面一发不可收拾。当场也没人敢追,就林笃之没法子,跟上来了。
看这情况,也不好再细问。林笃之一边继续跟上闫泽的脚步,一边开始打电话叫人。
“海洋之心”这种地方,能在s市旁边立住不倒,其中关系之复杂,背景之深厚,一向为人所有目共睹。
“海洋之心”的老板姓唐,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人,为人处世四通八达,黑白两道通吃,人脉极广。更有切实传言说,唐老板背后那位的势力,可直通中央,是故一般权势见了唐老板,多少都得给足面子。
五年来,自打“海洋之心”开门营业,有唐老板在这坐镇,就鲜少有见不长眼的人来闹事。
然而今天,风向似乎有点不一样。
唐老板原本是在顶层包间陪客人应酬,突然接了一个紧急电话,脸色从疑惑到惊异,最后话也没来得及跟自己客人说上一句,人就急忙跑出去了。
电话那边是唐老板的内线,第一句话是,“出事了!”
听这句话的时候唐老板觉得挺奇怪的,这太平日子里能出什么事儿。
下一句话是,“林家,就那个林家,他们家少爷带人来砸场子了!”
听这句话的时候唐老板开始惊异。林家少爷算是他们家常客,虽关系太远有点搭不上话,但相较而言是一位挺好说话的主子,平时连巴结带讨好的,明面上关系倒还不错。这从来没得罪过的一位爷,怎么会突然来砸他们家场子?
然后第三句,打电话那人已经开始巴结了:“林少那边提前来信,说是、说是,咱们把闫家、闫家那位少爷得罪得狠了,想问咱们到底干嘛了?能把那位爷气成那副德行!”
唐老板这下坐不住了,快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小声问,“闫家?哪个闫家?”
电话那头特别着急,“就顶头上那个啊,老板!!”
唐老板反应过来,差点没两眼一黑。
半天才找到自己声音,急促地问:“那咱们到底干嘛了啊?”
电话那头听声音已经快哭了,“这个真不知道啊!老板!”
唐老板一时呆站在原地,跟内线扯着嗓子吼,“不知道?我养你们一群废物干什么吃的?他们到哪了?说没说到底要来干嘛?!”
电话那头感觉自己就业生涯中从来没这么倒霉过,为什么这种噩耗非得由他来告诉老板啊,“还有十、十五分钟到门口了,说是要把咱这拆、拆、拆了……”
唐老板使出上大学百米冲刺的速度往电梯那跑,一边冲一边对着电话吼:“把所有闲着的人都给我叫门口候着!七天之内的监控都给我调出来,三天之内进出的所有叫得上名字的客人名单列一遍!还不赶紧准备,真想等人把这地方拆了你们跟我喝西北风去啊?!”
十五分钟后。
唐老板着装正式,带着身后二十来个精神抖擞的侍者,神色恭敬面带微笑的候在门口。
远远地,一个长长的车队以飞快的速度穿行过公路,逐渐向这边靠近。
打头那辆银灰色林肯率先停在海洋之心正门口,紧接着另一辆黑色宾利跟着停下。
两辆车后座先后下来两位年轻男子,后面陆续十几辆商务车也逐步停下。宾利下来那位唐老板很熟悉,正是林家那位少爷,林笃之,他面色微醺,像是喝了点酒,看上去心情尚可。
至于早先一步下来的那位,面上酒气更重些,唐老板也见过两次,正是闫家那位凶名在外、排行老二的少爷,闫泽。这位心情显然就不太好了。
准确的说是差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