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各有一套,女子的主要在护肤上面,男子的却是清热排毒上,当然,护肤的也有。”杜云溪将自己准备的药膏都带来了,一一摆在桌面上,按照功能各种的都同蓝一卿介绍了一遍。
“并且我可以给你的,不止这些。”杜云溪干脆的将面前的东西一把推给蓝一卿,然后撑着下巴,紧紧盯着他。
蓝一卿将手中东西一一翻看细看了一遍之后,方才继续道,“比如?”
杜云溪扬起嘴角,“在县衙门口那段时间,你应该看见我撑伞了吧。”
杜云溪这话很肯定,因为她去买伞的时候,凑巧对上了坐在对面一家卖笔墨纸砚的店家门口,端端正正的。只是她看见的时候,蓝一卿正背过身和别人说些什么,所以才没有看见她。
蓝一卿挑眉,没有否认的点点头。
“这类伞,夏日应当会有很好的生意。”杜云溪指尖轻敲着桌子,没有忽视掉一旁蓝一卿的眼神。
“可这伞的遮阳效果并不好。”蓝一卿皱着眉,回想着今日看见那杜云溪拿着伞时的模样。
那把伞还是她特意往深一些的颜色中挑选的,只是制伞涂柏油时,通常都是往浅颜色的只想上用着。从未有人用过深色的。
杜云溪就知道他要问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好解决,把制伞用的材料里层换成黑色便是。”
蓝一卿果然不愧是当商人许久了,一听杜云溪的解释,未等片刻,自己便是恍然大悟了。
再度看向杜云溪的眼神,变了几遍。
蓝一卿从未想过,他有一天会同一女子讨论这赚钱之道,要知道,这个世间的女子,除却农妇外便只会攀个好夫家。至于这眼前这位嘛……
他看着杜云溪的眼神微沉,而后哂笑道,“说了那么多,姑娘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情。”
杜云溪一愣,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疑惑道,“有吗?”
“你似乎,还未告诉我你的名字。”蓝一卿兴味道,看着杜云溪的眼神中有些微微不满。前期商量了那么久,甚至连约定都定下了,可他竟然还不知道杜云溪的名字。
杜云溪听了之后方讪笑着挠挠头,道了句抱歉之后唤小二送上来纸笔,书写期间未曾说话,提笔默默的写着大字。
虽然依旧丑,可比之前好多了。她在经过给刺史大人递信那一环节之后刻苦的用竹枝在村后河流中练习了许久,方才有如今的成果。
搁笔后吹上一口气,加快墨水干涸速度,递给蓝一卿。
“这算是承诺书吧,你我留名,一人一份。”说着,她还指了指角落自己的名字。
“杜云溪。”蓝一卿逐字细念着杜云溪的名字,嘴角有一抹笑意,“名字倒是挺文雅的。”
杜云溪干笑两声,那可不,毕竟原主她爹可是去进京赶考的人。
接着,便看到蓝一卿大袖一挥,比起杜云溪那千金重的字,他的字清隽得多。
——
阳光已然偏斜,就快到了一日中日头最烈的时候了。站在县衙审堂中的年轻男子,各个额头上布满了汗水。
审堂不大,容纳了十余名书生后更显拥挤。阿泽因不想大出风头,便站在了靠门口的最后一排角落处,没有像众人那样蹲在火炉正中央,他看起来清爽不少。
坐在主位的是李尧光,他今日未着官服,身旁跟着的是李让以及他的明卫。
“尔等来意,我已明了,只是选官一事不得马虎,尤其是这百姓官,不如,我们这第一题,便说说你们为何当官吧。”他自己摇着蒲扇,看着堂下低着头的众人微微叹息道。
话音落下之后,堂下一片私语声,似乎在讨论着什么,李尧光并未阻止。半晌,他才轻敲堂木,示意结束。
“谁先来?”
没有人动,李尧光明了,而后随意一指,“那便从右至左开始吧。”
李尧光很顺从民意了。为了避免别人说他不公平,在选官这一事上给了所有人参与的机会,只是考核的标准不同罢了。
端坐在高位,听着底下书生一个个颤抖着嗓音说完自己的抱负,或者呆愣半天未曾吐出一个字。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人中并不缺有才华之辈,关键是缺有能力之人。不过此刻什么事情都还为做,考察能力也来不及,便从一人的德行中看了。
“晚辈朱泽,为何做官即使当官为民,为己,为……不受强权束缚。”
低沉嗓音方出,那李尧光眸色渐亮,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底下的阿泽,刚巧对上他那如墨的眼神,暗暗惊道:此子气势好生凛然。
待阿泽下去之后,李尧光落了个心眼在他身上。
而底下的阿泽身姿依然挺立,不似周围众人那弯曲的背脊听得竖直,但若不是刻意观察,怕是发现不了他。
一旁的李让见自家大人的目光落在了一个位置许久,不由得顺着他的目光向角落之地望去,瞧见了那让他今日记忆尤为深刻之人的搭档。
所谓的第一题便如此通过了,众人在一番心惊胆战的看着李尧光点出身旁的同伴站去一旁。
“……朱泽。”当最后一个名字落下之时,未被点到名字的人皆松了一口气,之时那气还未吐完,便听着李尧光的下一句话哽在咽喉。
“未念到名字的人,可以回去了。”
此话一出,与那群明显失落的人相比,被念到名字的人喜上眉梢。当然,这类人中不包括阿泽,他依然是那副平淡模样。
只是在听到消息的时候,他的眉峰稍平坦了一些,可这并不是因为自己留下来,而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辜负杜云溪的期望。
审堂一下子空了一大半,留下的,仅五人。
“新知县,便会从你们剩下的五人中选出了。”李尧光未说一些宽慰的话,便直接进入主题。
除去阿泽之外的其余四人刚从喜悦的心情中还未脱离出来,便听到更加紧张的消息,顿时脸上没了笑意。
“不用紧张,毕竟说不准我日后会与谁共事。”看着底下几人面色变了在变,李尧光好心情的开着玩笑,只是目光时不时的转向阿泽的方向。
其实阿泽早就已经注意到了台上两人的目光时常停留在他的身上,只是他未动罢了。
可当他最后拿着任命书一个人站在堂下的时候,感觉那两人的目光毫不掩饰时,还是忍不住皱眉回道,“大人还有事情未曾交代么?”
台上李尧光一愣,摇了摇头,佯装咳嗽后道,“没事了没事了,这县衙的令牌与钥匙你收着,记得早些日子搬来县衙,这官职可不能停太长日子。”
阿泽点点头,上前去接过那两样东西,“谢大人。”
等目送着李尧光离开之后,他看了回头看了一眼县衙,正准备离开时瞧见陪着之前的县令的师爷正一边喊着一边朝他跑来。
“大人!等等等等!”
“何事?”待那人跑至阿泽面前站定后阿泽道。
那师爷大喘气,平缓后急忙道,“不知大人什么时候招新的师爷和衙役,小的好做好交接准备。”
阿泽摇摇头,“我并未打算新招。”
那师爷一愣,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后头探头的一群衙门衙役,有些不相信的说着,“大、大人的意思是,我们还可以继续留在这里?”
阿泽点点头,看似面无表情的脸,实则有些不耐烦,他正急着去寻杜云溪。
“可、可是,我们以前跟的可是钱文元啊。”那师爷大抵是因为钱文元的事情被不少百姓连同着一起打了,还有衙门中的衙役,就在他们自己都认为自己不可能待在这里的时候,新来的知县大人居然告诉他们,他们不用走。
阿泽皱着眉头,“那是他犯的错,帮凶李大人已经抓了,余下的你们,不过是迫不得已罢了,我分的清好坏。话留在这里,是去是留你们自己决定。”说完,他便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留下身后的师爷逐渐红了眼眶。因为钱文元的事情他被折腾得憔悴许多的面庞在此刻竟然有了些许光彩,见阿泽离开,他在后头直接跪下对着他的方向大声呼道,“多谢大人!”
那边阿泽听到了声音,却没有回头,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他和杜云溪并未约定在哪一处集合,可他了解她,在这太阳最烈的午后,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她是不会出门的。
所以直奔客栈。
那方杜云溪和蓝一卿谈完之后便回了房间,躺在不是很舒服的床上看着那张纸,笑没了眼睛。
最后竟是抱着那东西躺在床上睡着了。
阿泽推门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因为热而有些潮红的面庞泛着熟睡时的恬静,完全没有醒来时那般看着精明且通透,此刻的她方才像一个十三岁的女孩。还未及笄。
阿泽在屋中看了一圈,发现了搁在桌子上的蒲扇,待关好门后搬凳坐去了她的身边,轻摇着蒲扇为她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