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热闹起来的气氛,因为沈慕川的开口,重新沉寂下去。
小沈爷出价了!
众人消泯于唇间的喊价全都化成了诧异,对视的眼神中写满了不明所以。
从未听说沈家的人对古董感兴趣,怎么沈慕川突然来拍卖行拍古董了?
坐在鲁岩身旁的收藏家,突然纳闷地看了一眼鲁岩,悄声问道:“我说老鲁,沈少夫人是不是很喜欢古董啊?前段时间你不是说她还偷……”
偷字一出,鲁岩转头冷视,让收藏家噤了声。
身旁是没了声音,但鲁岩心里却乱得不行,他不停安慰自己,一定是沈慕川要拍下这个古董送人,一定和顾千寻没关系的。
实际上,这件事真的和顾千寻没有关系。
见沈慕川出价,她好奇地用手机搜索起宣德炉,一个在历史上非常有划时代意义的香炉,怪不得引起台下众人哄抢,像是不要钱一样。
“一百一十万两次!”
拍卖员愕然地发现,在沈慕川开口后,没人举牌出价了!他有那么一瞬怀疑自己手下宣德炉的真假,这炉子拍个三四百万轻松啊!怎么会一百一十万没人跟了?
但时间到了,他只能二次喊价,环顾了一圈席位,拍卖师再次提醒道:“这可是只出炉一千只的宣德炉啊。”
如果不是台上光线太过刺眼,拍卖员一定能看到下方诸多痛心疾首的目光。
他们知道啊!但是出价的是沈慕川!
就是那个在京城兴风作浪、目无王法的魔王沈慕川!
那个前不久才回归京城,就将股市搅得一团乱的沈慕川!
在这位爷气头上争东西,嫌命短了不成?
拍卖员停顿的时间已经够长,他甚至能感觉到沈慕川透过包间的窗户幽幽注视着他,拍卖员闭眼咬牙,举起锤子,极为艰难地说道:“一百一十……”
“一百二十万。”
虽然声音很低,但拍卖员听到了,他立即睁开眼睛,如释重负地看向喊价的人,“鲁岩大师!一百二十万!”
勇士啊!
以鲁岩为中心,四周的人悄无声息地往旁边坐了坐,同时报以敬佩的目光。
牛,不愧是敢当面指出来沈少夫人偷盗文物的人。
“一百三十万。”
依旧是低沉慵懒的声音,仔细听还带了一点笑意,就像是不怀好意的低语。
鲁岩心里发慌,但这个宣德炉他势在必得!自己那面朝南摆放明朝瓷器的柜子,就差这个炉子了!
“一百……一百四十万。”
“一百五十万。”
与沈慕川沉稳镇定的声音不同,鲁岩的嗓音越来越弱,气势越来越低,就像是被狂风压到的青草,卑微到泥土里。
沈慕川并没有一下子将价格提到被人不敢加价的地步,而是符合拍卖要求的一点一点加,他每喊一次价,就像是剐一下鲁岩的筋骨,带着警告似的胁迫,让鲁岩直冒冷汗。
直到沈慕川喊价两百万,鲁岩不跟了。
拍卖员期盼中的奇迹没有再次发生,他遗憾地喊价三次,“二百万成交,恭喜小沈爷!”
一时间,会场内传来接连不断的恭喜声,向着包间的方向。
顾千寻摸着下巴,点头,“这个炉子给爷爷拿去当香炉正好。”
“物尽其用,不错。”
幸亏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但凡有一个爱古董如命的收藏家在,都能气得当场憋过气去。
接下来的拍卖没什么意思,倒是有一个长命锁被沈慕川拍了下来,还有一方砚台,据说是唐朝一位状元用过的,顾千寻拍下来准备送给顾子辰。
眼看最后一个物品上来,顾千寻整理了一下衣摆,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去看戏。”
“京剧吗?”
沈慕川摇头,笑得神秘,“可以让人心情舒畅的戏。”
顾千寻细细想了一会,“你是不是又整人了?”
“哪有?”
她才不信,沈慕川的笑分许多种,刚才一边嘴角略高,眼尾上扬的笑,正是阴谋得逞的笑。
最后一个古董即将落锤的时候,包间门开了,一众视线顺势被带过去,一袭烟紫色长裙和衬衫西裤的背影一路走进了拍卖行后台。
不一会,一个侍者模样的人匆忙跑出来,到了鲁岩身边,声音略低但极为清晰地说道:“鲁先生,小沈爷请你过去。”
鲁岩成为了视线中心,就连台上落锤的声音都没能将众人的关注吸引过去。
“我和小沈爷无约,不敢打扰。”
“请。”
侍者态度恭敬且强硬,让鲁岩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他轻咳一声,皱眉从座位上站起来,战战兢兢地跟在侍者背后走到拍卖行后台。
黏在他身上的视线在门关上后,变成了喧闹的讨论,大家都在猜沈慕川叫鲁岩为了什么。
“还用说,肯定是因为沈少夫人啊。”一人讳莫如深地说道,“当初那鲁岩不是说沈少夫人倒卖文物吗?我听我亲戚说那事还僵着,不过有证据的。”
“哦?什么证据?快说说?”
“鲁岩给出的转账记录不是指名转给了盘达的公账吗?那会计承认自己收了钱,但是不承认再次转给了沈少夫人,所以僵着。”
旁边的人啧啧称奇,“这沈少夫人好手段啊,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估计给她偷文物的人,和收钱转账的人,都不知道对方存在。”
“那还用说?而且你看今天沈慕川出面,就是为了告诉大家,什么古董只要他开口,就没人敢抢,从此以后谁还敢提顾千寻倒卖文物的事?”
一阵长吁短叹当中,拍卖会结束,众人离席,对于鲁岩的事情并不多好奇,毕竟京城没有秘密,回家再探也是一样的。
此时此刻的鲁岩,被带到了贵宾室。
门打开后,侍者便站在一旁请他进去,待鲁岩踏进房门,身后清楚地传来关门声。
凉爽的气温让鲁岩指尖发冷,他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到沙发前,低声喊道:“小沈爷。”
沈慕川正看顾千寻往宣德炉中添石子玩,闻言一笑道:“请坐。”
“不敢当不敢当。”鲁岩害怕地小心坐下,瞥到顾千寻手上的动作,心中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