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李安澜的声音,江景然就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妈妈和一家药物研究所的研究人员见了一面,他说现在研制的药物可以强健身体,等到彻底成功后,你的身体就不会这么弱了。”
李安澜停顿了两秒,耐心地说道:“妈,我的身体是天生的,根本不可能用药物治疗的,你不要被人骗了。”
“妈知道,但那个研究人员也是被同样的原因困扰,我想着他说的可能有几分真呢?”
毕竟为自己做事,肯定会尽心尽力。
李安澜不好让母亲失望,只好说道:“那如果半年之内没有进展,您就放弃,怎么样?”
“当然,妈经商多年,对方是不是骗我,我还看不出来吗?”
只要李安澜肯试,那就好。
李安澜挂断电话后,旁边站着的男人无奈摇头,“人的身体强壮与否只能靠锻炼,哪里是药物能治的?”
他看李安澜努力复建的样子说:“你母亲怀你的时候,太过操劳,导致你营养不良,只要后天好好调养,加强运动,根本不会到这么孱弱的地步。但你母亲从小把你拘在房间里,常年见不到太阳,能变好就奇怪了。”
李安澜淡笑,“我现在不是在锻炼吗?已经有了成效了,我这段时间没怎么感过冒。”
萧来之看他平淡无波的样子,叹了口气。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够云淡风轻的,谁知道李安澜比他更加看得开,甚至有种超脱俗世之外的感觉。
“你这个样子,真是随了你的父亲。”
他这个来到京城不久的医生,都听说过李逸如不为琐事所扰,每天关在家中练字画画,过得好不惬意。
不过这里是表面情况,自从他和李安澜接触了之后才明白,什么超脱俗世都是褒义的说法。实际上是他父亲看破了世事无常,人心叵测,才选择的避世。
“小的时候总是在想,为什么别人的父母都是和睦的,唯独他们总是争吵不休,尤其是我母亲,经常单方面和我父亲吵个不停。”
直到顾千寻的到来。
他这个因为身体不好,所以被关在家中不能外出的少爷,常年对他父亲抱着不理解心情的少爷,明白了家里的情况究竟为何如此。
原来他们的症结不在多年夫妻生活厌倦,而是在结合最初,他父亲就不是心甘情愿的。
他父亲并不爱他的母亲,之所以和她一起生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责任,更是因为他心里的那个人早就离开了他身边,甚至已经离开了人世。
“我不知道要怎么扭转我母亲的思维……其实她是一个很好的人,只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站在客观的角度看,如果母亲不是嫁给父亲的话,也许她会过得更加幸福。
萧来之听着李安澜的话,并不是很赞同地说道:“即便你父亲不爱你的母亲,哪怕是因为家庭原因娶了她,那也应该对她从一而终才是。娶了一个人在身边,还将另一个人放在心里,这是什么行为?”
“我也为我母亲抱过不平,也用同样的话质问过他。”
李安澜摇了摇头,“我父亲告诉我,没有人是圣人,双方结合的那一年过得并不好,包括我舅舅在内几乎所有人,都在互相提防。”
当年因为江景妍离京之前,突然见了李家人,所以李家和江家同时处在了风口浪尖,有人为了防止李家趁此崛起,将李家多年之前的一场教学事故旧事重提,险些就让李家步入人人唾骂的境地。
最后是还在世的江老爷子出面,以人格做担保才免于李家被众人口诛笔伐。
事情虽然解决了,但双方在面子上都不好看,李家的人认为是江家人举报的,毕竟当初那件事情相当隐秘,知道的人不超过三个。
他们李家自然不会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但江家就不好说了。也许江家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提前和李家说好合作的事,结果私底下却不想将这项工程交给李家,所以最后自己捅出来。
只不过没想到这一场风波将江家也卷了进去,所以,江老爷子才会出面平息。
这些事关家族隐秘,李安澜自然不会和萧来之说,他简单地一语带过,“你知道最近京城很多人订婚的消息了吧?”
除去沈慕川和顾千寻是自由恋爱之外,剩下的几对几乎全都是因为家族的原因才选择的联姻。
“是听说了。”萧来之垂下眼,看着自己地面的一寸天地,突然庆幸,他放在心底里的姑娘,因为身体原因,没能成为这其中的一份子。
“那你就应该明白,其实我们的婚姻都是没有自由的,更是没有基础的,当年他们也是一样。像我父亲这种结了婚之后,在家里大门不出只醉心于文学的人,已经是非常罕见,大把的夫妻虽然维持着表面的平和,但实际上私底下早就互相找了另外的人。”
外人看起来欣欣向荣的家族,实际上大多腐朽不堪,肮赃到不忍直视。
“也许我的说法你很难理解,但是作为从小生活在这样环境中的人来说,我觉得我父亲已经做到了最好。”
他父亲是一个痴情的人,同时也是一个绝情的人,更是一个薄情的人。
哪怕母亲这么多年为了他做出很多让步,他仍旧视而不见。
“所以啊,我就在想什么时候才能逃出京城这个牢笼。”李安澜自嘲一笑,“前段时间我告诉我母亲,想去做支教,结果她愤怒非常,不停强调我是江家的子孙,我在建筑上一定很有天赋。”
萧来之每天虽然面对很多有钱人,但真正能交心的,不过几个而已。
李安澜就算一个。
见李安澜如此挣扎,他叹息着说道:“总设计师选拔的比赛是不是要开始了?”
“是啊,马上就要开始了,我母亲还给我报了名。”李安澜从复建器上下来,借着萧来之的支撑做到椅子上,“我可是一天到晚都在愁这件事,毕竟在建筑上,我一点天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