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晋从最开始的喊叫变成了沉默，这里面宛如死地，他只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幸亏给他留了一盏灯，否则没等到开庭，他就要被先吓死了。
这里面全都是封闭的，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也没有钟表，顾晋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也不记得多久之前有人来送过食物和水。
他没感觉到一点不适，甚至精神亢奋，这种亢奋催使着他清醒，却思考不了任何事情，只能期盼外面传来一点响声，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咔。
是门锁打开的声音，顾晋从沙发上站起，刚想迈出去，不妨被一旁的手铐挡住，墙壁上凹陷进去一块，只留了一个手铐可以通过的大小，将他困在一寸大小的地方。
顾晋焦急地看着门外，希望是除了公职人员之外的人。
一声脚步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皮鞋，一看就很昂贵。
顾晋松了一口气，好歹不是这里的人了，他的心思活络了起来，难道是林萍找来的律师吗？
没错，应该就是律师，现在还没有进入庭审，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
心里带了期盼，顾晋脸上已经扬起笑容，然而看见来人的面庞时，他所有喜悦在一瞬间如潮水倒流，急急退去，骤如寒冬腊月般的冰冷从脚底板升起，顾晋的头都被冻得一个激灵。
“沈……沈总？”
沈慕川先是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面色不动，意欲不明的说道：“就算是到了这个地步，你呆的地方环境也还不错。”
不错？
哪里不错了？他根本连动都不能动！
但是这话他不敢当着沈慕川的面说。
顾晋一看见沈慕川就发憷，根本不敢将他当成自己的女婿来看，“是顾千寻叫你来的？”
“不是。”沈慕川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这种地方我还不想让她来，你这种人，我也不想让她见。”
“什么叫做我这种人，我是她爸爸！她将我害到这个地步，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
顾晋最大的怒意瞬间撑住了对沈慕川的恐惧，大声的吼道。
对面，沈慕川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模样，但是眼中却异常冰冷。
不是往常淡漠疏离亦或是倦怠，而是猛兽凝视着猎物，欲将其撕碎的毫无人性的冰冷目光。
顾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往后蹭了蹭，墙壁上的手铐顿时发出轻响，让顾晋心中更感羞愤。
被亲生女儿关在这里，这是多么失败的事情？
“你是她爸爸？”沈慕川残忍的声音响起，“你应该感谢自己是她父亲，否则今天迎接你的就不是公平的法律，而是我的裁决。”
这种大难临头都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的人，沈慕川没有闲心和他讨论对错，这没有意义，哪怕他现在跪下给顾千寻磕头认错又如何？
错误已经造成，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抹除的，顾晋的尊严没几个钱，不值得让顾千寻再被俗世关系所扰。
“或许你在想，什么时候才有人来保释你。”
顾晋看向沈慕川，被他身上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无法赞同，沈慕川也不需要他的赞同。
“省省吧，没人会来的，顾瑟瑟和林萍现在已经找不到人了。”
伸手抬眼看向顾晋被锁住的双手，迈步来到他面前，阴影吞噬了顾晋的所有思绪，他呆呆抬头，看见那坚固的锁扣在沈慕川手中宛如玩物一般，轻轻一拽，墙壁中的钩子扭曲，然后一扯，顾晋手不需要再举起来，但仍旧被手铐扣住。
“医院里面也没有。”
顾晋的脑袋已经停止了思考，只能被动的灌输着沈慕川的话。
“你母亲的医药费到期，留下的电话打不通，还是千寻过去，及时缴费，才免得你母亲被人扫地出门。”
“不……不可能。”
顾晋小声嘀咕着，不知道在否定什么，是顾瑟瑟和林萍失踪这件事，还是顾千寻缴费这件事。
“这段时间有没有想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沈慕川踩在地毯上，为了防止犯人以头抢地，地毯都是上好的皮毛制成，踩上去非常软。
“罪名做假账，贪污，那究竟是谁告诉你要这么做的呢？”
电光火石之间，顾晋脑中想到了那天在病房中的对话，林萍和顾瑟瑟的话在他耳边重放了一遍。
“是……”
“嘘，我没有兴趣，我不是来为你翻案的。”沈慕川将手指竖在唇前，慢悠悠的说道：“自己动脑子。”
顾晋咽了一口口水，因为精神高度紧张，他的唇已经泛起了乌青之色，这是脱水的征兆，但他本人还没有一点察觉。
“再往前，为什么你会被逼到做假账的地步？因为你丢了顾氏总裁的位置，你母亲觉得你没用。”
沈慕川的话带着蛊惑的感觉，顾晋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为什么沈慕川会知道的这么详细了。
“对了，你应该还不知道，为什么柳莫施会半路反水吧？或者说为什么他回来到顾氏？”
顾晋点头，的确这是他一直思考不清的问题，也是他现在唯一还存疑的地方。
柳莫施出现的是在是太过诡异了。
“柳莫施是斯洛夫商学院的高材生，在他入学一年后，和自己的学姐一起进入到当地的一家跨过公司任职，而不巧的是，赶上了金融风暴，这家公司的ceo直接从顶楼跳下，还有两位高层引咎辞职，柳莫施跟着学姐帮助项目经理挽救了这家跨国公司，自此柳莫施就将这位学姐当做偶像。”
风息查到的所有资料中都没有顾千寻的存在，就连这件事情背后，项目经理的唯一助手也变成了柳莫施一个人。
而在确定了顾千寻是柳莫施的学姐后，很多事情循着蛛丝马迹也能窥探一二。
“这位学姐的身份非常神秘，只在学习呆了一年就离开了，但是却给柳莫施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他刚要回国的时候，收到了朋友的消息，说学姐在a市，正巧他见过一面的校友请求他帮助自家的公司……”
顾晋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嘴唇颤抖，对于沈慕川的话无法接受。
“不，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