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教授拿着放大镜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向我和乔治点了点头,“是吴湖帆的真迹没错,而且是他巅峰期的精品。”
杨教授说对的东西,九成不会错。
我就问“企业家”支付宝,正要给他打钱。
他问我,“你打多少钱呀?”
我一愣,看了乔治一眼,“不是说好了,十万吗?”
“不对,是十五万。”
乔治火了,“老孟,你什么意思呀,咱们不是讲好的十万吗,你怎么坐地起价呀?”
“企业家”诡异地一笑,“你要是觉得价儿高,就当我没来。”说着,把扇面儿重新装回那个方形箱子,提着箱子转身向外走。
杨教授叫住他,“等一下,我出五万。”
我看着他。
杨教授说:“小胡呀,这么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值十五万。”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五万块钱。
“企业家”得意地一笑,把那个箱子又放在桌子上,把那幅扇面儿拿出来。
我又给他发了十万块钱,那乐呵呵地走了。
我没好气地对乔治说:“现在不是分三份儿了,得分四份,杨教授也得分一份儿。”
乔治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杨教授又拿起放大镜看了看那幅扇面儿,“钱不钱的我倒不在乎,这么好的东西,能亲眼目睹就算是一种福……哎呀,不对呀!”
他突然惊呼了一声。
我心里一沉,暗叫不好。
古玩行,骗子如云,骗术众多,花样儿翻新,让人防不胜防。
我忙问杨教授,“杨教授,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杨教授指了指那幅扇面儿,“这幅不是刚才我看的那幅,这是张假画儿。”
乔治火了,“老杨,你怎么回事儿呀,刚才你说是真的,咱们钱给人家了,你又说是假的?你靠不靠谱呀?”
我不相信杨教授不靠谱。
他虽说不是古玩行的人,但是他的眼力和古玩行的一眼高的不差多少。
他不会看错。
我努力地回想刚才那个“企业家”的每一个动作。
他先是把画儿从那个箱子里拿出来给杨教授看,然后坐地起价,把画儿重新装回箱子。
等杨教授说愿意出五万时,他把的中的箱子调了个个儿,重新打开。
调了个个儿,问题就出在这里。
那个箱子应该是有上下两层,一层装着真画儿,一层装着仿画儿。
他先给杨教授看的是真画儿,第二次拿出来的是假画。
“我们让人家骗了。”
杨教授忙问:“小胡,怎么回事儿呀?”
我跟他们讲了一遍。
他们俩都傻了。
乔治掏出手机给“企业家”打电话。
对方电话关机了。
乔治无奈地说:“大黄瓜,要不这样吧。你古玩行熟,要不你想办法把这假画给卖出去吧,赔点儿就赔点儿。”
还没等我说话呢。
杨教授说:“不行,别人骗人,咱们不能,这事儿我也有责任。要不,这样吧,这画儿就算是我买的。”
“不行!”我断然道:“这事儿不能这么干,太不讲究了。杨教授,钱我一个月内还你,包括你应该得到的花红。”
杨教授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必须得这么办,这是我胡凯文做事的原则。”
我和乔治拿着画从杨教授家出来,乔治一脸的沮丧,不断地打“企业家”的电话。
我紧张地思考着对策。
乔治又要发微信骂对方。
突然,一道闪电在我的脑海里划过。
我一把拉住乔治,“你不要骂他,明天你给他发个二百块钱的红包,再发微信告诉他那幅画你卖出去了,让他以后再有什么好东西再找你,可以出高价儿。”
乔治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大黄瓜,你脑子是不是让门挤了,咱们让人家骗了十五万呀,你还让我给他发红包,还要再做生意?我现在恨不能揍死这个王八蛋!”
“千万不要,你要是想把十五成追回来,就一定要听我的。”
“大黄瓜,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就把我的计划跟他说了一遍。
几天后,乔治按我说的给告诉“企业家”,那幅扇面儿他卖出去了,还给他发了200块钱的红包,让他以后有什么好东西再合作。
一个月后,“企业家”主动联系乔治,说他现在手上有一副任伯年的扇面儿。
乔治马上给我打电话。
我让他依计而行。
约好的见面地点还是杨教授家。
在我们等“企业家”的时候,杨教授坐立不安,满脸都是焦急的神色,眼睛不住地门口瞄着。
他是读书人,对这种江湖诈术,非常不适应。
旁边的书架上放着一个包,里面是一个已经开始工作的小摄像机。
乔治也多少有些紧张。
我安慰他们俩,“你们俩都别紧张,一切都要像我们什么不知道似的。”
“企业家”来了。
不过,这次他不是自己来的,是四个人。
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化着浓妆的大波妹,手里提着那个方形的箱子。
另外,还有两个面目凶悍的彪形大汉,腰里鼓鼓囊囊的,似乎带着家伙。
估计这是“企业家”害怕我们是给他设下圈套,报复上次他骗我们的准备。
乔治和杨教授更紧张了。
“企业家”好像也有些紧张。
为了缓和紧张的氛围。
我看了大波妹一眼,笑着问“企业家”,“老孟,这位美女是……”
“哦,这是我的干妹妹,这画儿是她祖上传下来的。”说着向她示意了一下。
大波妹把那个箱子放在桌子上,从里面拿出画。
我看了杨教授一眼。
杨教授点点头,拿出放大镜仔细地看了看,向我点了下头,“设色明净淡雅,形成兼工带写、明快温馨的格调,是任伯年的无疑。”
我点了点头,掏出手机,“老孟,这次二十万,不会再改了吧?”
“企业家”还没说话,大波妹脸色一变,“什么,二十万,不是说好的三十万吗?二十万我不卖。”
说着把那幅画重新装进箱子里。
“企业家”一脸无奈地说:“妹子,我和乔治是老朋友了,以后咱们还得做生意,你就少要点儿吧?”
我心里暗笑,老圈路加了新桥段,换汤没换药。
“不行,三十万,少一分钱也不行。”大波妹提起箱子就往外走。
“等一下!”我叫住她,配合他们演戏,“三十万,就三十万,交货吧。”
大波妹把箱子一转,重新放在桌子上,把那张假画拿出来。
成交之后,“企业家”明显非常兴奋,一张猥琐的臭脸笑得像开了狗尾巴花一样。
他们一走,我和乔治马上拿着小摄像机去报警。
我们是用支付宝付给“企业家”30万的,不过,我们设置了24小时“延时到账”功能。
虽说延时到账并不能撤销交易,但是如果警方介入,就可以中止支付指令,转账的钱就会原路返还。
最关键的是:这次,我们手上有对方诈骗的证据,就可以把对方绳之以法。
三天后,警方通知我诈骗犯抓到了,是个诈骗团伙。
这次的30万和上次我们支付的15万,全部追回来了。
我把江依燕的10万块钱发给了她,但是她没有接受,24小时后又退回了。
我给她打了个电话。
她告诉我,她现在在外地,钱的事,等她回来再说。
乔治听说江依燕没要这10万块我,三天两头地撺掇我用这10万块钱当本钱,赚一笔大钱。
我没搭理他。
虽说我也想赚大钱。
玩古玩的哪有不想捡大漏儿,赚大钱的。
可是这钱不是我的钱,能赚大钱的生意,赔钱的几率也大。
我把人家江依燕的钱给赔了,人家会怎么看我。
她可是我的女神呀,我可不想让女神看扁了。
这一天,古玩市场管理部到处张贴广告,说是要和一些滇南和缅甸的玉石商搞一次玉石展销会。
展销会的一项重要内容就是:赌石。
乔治不知从哪弄来10万块钱,要我和他合资赌一把。
我没同意。
在古玩市场这些年,我对赌石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赌石的确是非常诱人,要是赌对了,赌着了,就会一夜暴富。
可是如果赌输了一夜之间就会倾家荡产,甚至命丧黄泉!
赌石界有一种众所周知的说法“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麻布”。
说白了就是大赌博。
这种大赌博,像我这种还没翻身的咸鱼玩不起。
别听那些鸡汤贩子说什么“失败是成功之母”?
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失败都能生出孩子来的!
这一天,乔治又带了个贼眼飘飘的土豪朋友来找我,想让我和他们一起去乡下收东西。
恰巧,我也想去乡下收点货,也就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这个土豪姓石,做的是肉类生意,前阵子猪肉价格大涨,发了笔财,想进古玩行玩玩,捡个大漏儿什么的。
石土豪开了一辆路虎揽胜,一路上各种吹他过五关斩六将的故事。
说是准备拿出五十万玩玩,捡个大漏儿什么的。
古玩行,最怕的就是贪心。
捡漏儿的几率和花两块钱中500万的几率一样,都属于奇迹的范畴。
越是棒槌,越想着捡漏儿,“吃药”的几率也就要大一些。
我告诉他,这是一种心理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