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听到柳如意的脚步声缓缓而起,又缓缓而去,身上紧绷的肌肉才算真正的松弛下来。
走进厨房之后,许紫幽从水缸里捞出一条养肥了些的草鱼,还有些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看。
柳如意竟真的走到了后院,挥起斧子,扶正木柴坯,一下一下的劈起柴来。
“紫幽,警察局,你怕是待不下去了吧?”
武清随手抓起一把豆角,熟练的摘起菜,头也不抬的问。
许紫幽手上一滞,本就活蹦乱跳的鲤鱼立时挣脱了出去。
啪地一声跌到地上,卟楞卟楞的开始了垂死前最疯狂的一波挣扎。
武清见状立时放下豆角,弯腰伸出双手,一把抄起草鱼,抬起头望向许紫幽。
许紫幽涨红了脸,赶紧上前接过草鱼,按在了案板上,拿起刀,用刀背利落的敲昏了那条顽固的鱼坚强。
鱼一动不动了,许紫幽望着呆呆的鱼坚强,怔愣着静默了起来。
武清这才转过身,继续摘起豆角来。
她在等他捋好思绪,主动对她开口。
果然,十几秒钟之后,许紫幽幽幽的开口了,
“到底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他哀哀的叹了一口气,执起一把坚硬的刷子,开始清理鱼鳞。
武清望了一眼许紫幽的侧颜,
“你不顾婉清婶的反对,也一定要做警察,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许紫幽勾唇苦涩一笑,“说来有点可笑,我从小就想当一个能够惩治坏人,保护百姓的警察。就像我父亲那样。”
他顿了几秒,才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原因,我父亲他就是死在任上的,不仅被人毁了了一世的名声,更连累了族人。
最后落得了个死了也要被移出族谱的事。
我想查出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隐情。”
武清摘好了豆角,转身拿起一个铜盆,舀了水,端到许紫幽身侧桌案上。
她扬起脸,望着他,“叫你不惜涉险也要惩治的那个杀人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既然你有着非当警察不可的原因,又为什么要因一对纨绔子弟之间的纷争,而葬送自己的职业生涯。”
她疑惑的又补充了一句,“难道那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纨绔子弟内讧吗?”
许紫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将去完鳞,清理好内脏的鱼放进清水盆里。
望着透净的水慢慢被鱼血晕染成一片刺目的红,他的眉拧成一个深深的结。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也知道这样做在别人看起老,会很蠢。
但是这个世界的公道难道不应该有人站出来维护吗?
杀人的,被杀的,都是身份显赫的世家之子。
我一个都不认识。
几番查证,我才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武清眉梢微弯,甜甜一笑,“那就给我讲讲,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案子吧。当然也不要耽误做饭哦。”
她的笑容如此甜美,看得许紫幽散了精神劲儿的瞳仁都跟着瞬间一颤。
他赶紧低下头,换了一块面板,开始噼噼啪啪的切葱剁酸片生姜,手法异常熟练。
他说,“起因是奇家一位阔少正跟一些酒肉朋友在某个俱乐部虐待一些小女孩。
其中一个姓宋的男子实在看不过眼,就出手救了一个孩子。”
听到这里,武清眉心瞬间一皱,“奇家的阔少?奇三公子?”
许紫幽连连摇头,“不是奇三公子,是他的一位堂弟,只是仗的都是奇家大老板,奇星华的势。”
武清恍然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不过奇家的一个旁支都能有如此权势,看来奇家的背后并不只是一个药品商人那么简单。”
许紫幽点点头,准备好了一切材料,走到柴锅旁,弯下腰开始烧火热锅,“奇家本家只有奇星华和两兄弟,他们从事药品生意已经十几年。
而药品也是重要的军需物资,所以奇家一直跟各方军队和政府都有合作关系。
出了事的那个奇家公子就是主要负责对接军队和政府的,所以势力格外深厚,也是奇家旁支中最跋扈的一脉。”
武清抿了下唇,“那金城里,最显贵的就是总统元容,军阀中最显赫的是梁家,商人中最出色的是奇家,这三家基本就是金城的最顶层了,对吗?”
正往锅里倒油的许紫幽略略皱眉,思量着说,“大体是这样没有错了。”
可是说到这里,许紫幽却忽然抬起头来,望着武清弯眸一笑,“这样问,就好像武清你不是金城人一样,你们戏园子常跟各种权贵打交道,消息都很灵通,这种富人圈的消息,不是应该比我这个小警察清楚的多才对嘛?”
武清脊背登时一凉。
坏了!
就顾得聊天了,竟然忘记了她自己的身份与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