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拉着玉衡一起去林中打些野鸡野兔,野鸡野兔倒是一只也没有发现,便去河边捉了些鱼回来,回来的路上秦艽看到那边林中被月光打得红红的果子便去摘了些,那是李子,酸酸甜甜的,罂粟应该爱吃。
回到寺庙,远远的便看到罂粟站在了那里。
“罂粟你醒了”玉衡看到她神色极好,话语中满是愉悦。
一旁的秦艽嘴角也露出了笑容。
罂粟的目光看向他,他知道她是想要知道什么,他的神情也告诉了她,一切都处理妥当。
“你们去做什么了”罂粟站起身,四下看了看寺庙,这寺庙很是干净宽阔,一尊数十丈高的神像屹立在屋内,旁边是一些桌椅,神像前面便是圃垫,右边是富贵人家行善的功德箱,左边便是一摞红色的绳子,应是挂在寺庙外的一棵古树之上的,那月下仙人慈眉善目,让人看了很是可亲,他右手拿了一只黑色的砚笔,左手上是一个竹筏。
玉衡将手中的黑布袋在罂粟面前晃了晃“看,我捉的鱼”
罂粟笑了一下“定是秦艽捉的”
“什么,我也帮了他呢”玉衡不满的道
几人说说闹闹,便在寺庙外生起了火,颜以清将支架安好,罂粟与秦艽去溪边将鱼儿清洗干净,罂粟不禁与秦艽感慨道“灵猫最爱吃鱼了”,玉衡去捡了些柴,几人围坐在那里,火势很是旺盛,没一会便闻到了鱼肉的香味,许是大家都饿了,那香味便更加诱人了般。
“水灵子与丁凝松呢?”
罂粟刚遇见他们时便疑惑,现在便询问道。
“你们被他们带走,可有听说无涯洞”
罂粟在脑中迅速过了一遍,她好像听齐孟元提起过。
罂粟还没说出来,玉衡倒是一本正经的说道“听过,无涯洞怎么了”
“无涯洞本只是江湖上一个极小的门派,无涯洞的洞主乃是雪湖仙人与一江湖侠士所生,雪湖仙人一直都造福一方百姓,后来,她去世后,这些年无涯洞便明里暗里做尽了坏事,我们在来顺天府的路上碰上了玉溪山的一个弟子,落荒而逃,据他说林易峰勾结无涯洞洞主,捉拿南烛,并且要杀了你”
颜以清看了看她,随即又道“那齐孟元便是无涯洞洞主最得意的弟子,也是坏事做尽,欺压百姓,强抢宅院”
罂粟眉眼间轻蹙“原来如此,是林易峰的事”
“凝松与水灵子已经去查这件事了,若真是勾结外人,须得清理门户了”
“来,吃鱼了”
那支架上的几条鱼特别肥美,肉质鲜嫩,玉衡将鱼儿递给他们,自己在那里忙了起来,一边忙还一边说道“那无涯洞洞主是个神秘的人,我之前听说过,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传说他是没脸见人,他的容貌奇丑无比,不知他娘雪湖仙人那般美貌的女子怎会将他生的那般丑”玉衡说着脸上现出了嫌弃的神色,到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一旁的秦艽刚才一直没说话,看了看玉衡,说道“他那张丑脸是练功练的,雪湖仙人练的武功乃是至纯的女子功法,而他爹也只是江湖侠士,他野心很大,便将他娘至纯的功法加以研练,练成了一套极刚的功法,却伤了自身,如蛇般每月便有一日,全身冰凉,褪下一层皮,而他的面部则是几年前在一次打斗中被人划了几十刀而成了人人口中的丑陋”
玉衡嘻嘻笑了笑,拍了拍秦艽的肩膀“说的没错”
罂粟听了他们说了那么多,这无涯洞的洞主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这般心高气傲,怎会与林易峰勾结呢,林易峰只是玉溪山叶桑峰的一个管家,他定是看不上的。想着心中便疑惑起来,这其中定有交易,而林易峰定是给了他足够大的利益。
她心中这般想道,突然发现这么长时间变成了颜以清在那里烤鱼,而他这么长时间,一直都不曾言语,她便看向他,他虽是认真的在那里烤鱼,却满脸一副轻松自得的样子,一切都听在心中,运筹帷幄。
许是玉衡也发现了,他靠近颜以清,一边拿过颜以清手中的竹筷一遍笑着道“我来”
没等颜以清拒绝,他便已经拿过他手中的竹筷,一副认真的样子翻转着支架上的鱼儿,颜以清轻笑,只见玉衡道“颜公子想必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
“你们说的很对,但有一点,现在对于无涯洞洞主来说,已经不是提升功力了,而是改变自己每月一历的蜕皮撕痛之苦,他已经受尽了这般折磨,若是有人告诉他,可以让他不再这般,他定是愿意做为交换”
“可是,林易峰一直在玉溪山待着,不曾下山,能给他什么呢”
罂粟想到了这里,却想不明白,以林易峰的能力有什么筹码让无涯洞洞主帮他呢!
只见颜以清面色有些沉重,轻轻的摇了摇头,将玉衡烤好的鱼递给罂粟,几人便也都不再说这件事情了,吃完了鱼,也已经到了亥时,秦艽将摘来的李子递给他们,吃完之后,便在寺庙之中简单的休息。
第二日一早,玉衡便扯着嗓门在那里喊他们“快起来,已经有人来拜月下仙人了”
他早早的便出了寺庙,看到有人朝这边走来,急匆匆的跑来喊他们,便看到几人也都已经起来,正准备出寺庙。
罂粟看他急匆匆的样子,笑了笑“你一大早干嘛去了”
“我能干嘛,出去走走”
罂粟对玉衡的所作所为向来是习惯了“走吧,我们去顺天府”
从寺庙到顺天府只有十里路程,他们很快便来到了这里,据颜以清说,与丁凝松所约定的地方便就是顺天府外街处的一家客栈,他们之前离开玉溪山便都是住在这里,这里的老板人特别好,一来二往也与老板熟悉了,便每次都来这里。
在这家客栈安置下来,颜以清倒也不急,在一楼酒馆处悠悠然的喝着茶,罂粟自然也知道他向来有自己的分寸,便也不问。
过了午后,罂粟觉得有些困了,许是在月流仙境时自从有了那秋千床,她便经常中午的时候沐浴着阳光在那里小憩一会,现在外面的阳光照进屋内,她便有些困了,看颜以清坐在那里不知道在写些什么,便上楼去休息一会,也是巧了,刚踏上那楼梯的台阶,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罂粟姐姐”
这一声罂粟姐姐倒是将她喊醒了,瞬间一点困意都没了,这才突然觉得自己应是坐在那里太过无聊了才会困的,虽然颜以清时不时的与她说话,问她一些比较难的字看她是否认识,还让她帮他研磨,可是抵不住阳光照在身上,写字也着实是一件需要静下心来才能做好的事。她回过身来,看见是水灵子,便又急忙走了过来“你们回来了”
颜以清也放下了手中的紫砂笔,将研磨的玉盘推向一旁,给二人各倒了杯茶水,脸上满是明媚的笑容。
“师兄”丁凝松的神色倒是也挺开心。
“坐下喝点水”
丁凝松拿起碧玉杯一口饮尽,有些迫不及待“师兄,你看这个”
丁凝松从怀中拿出了一块长方状上尖下方的玉制品,颜以清看了看“是玉圭”
“没错,玉圭本是王朝贵族佩戴的饰品,我们都知道林易峰兄妹各有一块,我与水灵子找到了无涯洞并且混了进去,在洞主的书房发现了这块玉圭,那位弟子所说不假,林易峰当真与那洞主勾结”
“可还有其他发现”颜以清又问
“无涯洞洞主身着极宽大的衣服,脸上黑纱遮面,据他手下人说,他一直在寻找可以解脱皮撕扯之方法,这些年来凡是不听他命令的人全都死在他手下,有很多人都是被逼无奈才会待在无涯洞。无涯洞中有一密室,我与水灵子合力也打不开,昨日洞主的徒弟死了,我们趁乱便出来了。”
“这些年他果真没少做坏事,虽是处处压制着他,却依然改变不了,明日我们再走一趟无涯洞”颜以清有些恼怒,世间本可以一切祥和,可是有些人利益熏心,野心极大。
丁凝松眼中更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人活着,不就是要做善事,为世人尽自己的一份力。几人都安静了下来,水灵子这才想起来听那弟子说林易峰要找罂粟,便关怀到“你可有事?”
罂粟看她那般单纯的面容“没事”
没事二字刚说出来,颜以清的眼神便看向她,她急忙躲避,继续对着水灵子微微笑。
水灵子自是看到颜以清看她的样子,知道罂粟在说谎,不想让自己担心,便也笑了笑,那小酒窝甜甜的,笑的罂粟也觉得开心。
几人坐在那里从无涯洞的事开始聊,慢慢的聊了些玉溪山,最后便成了天南海北的聊……
天微微黑了,顺天府却还热闹着,酒馆内客人来来往往,有正儿八经吃饭的,也有吃酒的,形形色色,罂粟不喜欢这般喧闹,天刚黑,到了用晚饭的时候他们便去了酒馆的后院,也是与老板熟悉了,后面这个院子虽然不大,却很是安静,院内也格外的整洁干净,很是适合几人斟酌小酒,对饮畅谈。而此刻几人却坐在那木椅之上,静静地看着天空中的星星,不停的在慢慢移动,一闪一闪的,格外美丽。
一切都那般安静,当经历了这些天的动荡,此刻的安静才更觉得是享受,是难得的休息,过了今晚,谁也不知明天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
而此刻的安静却只有那么短的时间,却被打破了。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先是月光投射来的影子,那般修长的影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没有多想,本以为是秦艽,抬眼望去,却又惊又喜。
“南烛”她的语气中听不出是喜悦还是担忧。
南烛冲她笑了笑“罂粟,我来接你”
丁凝松与水灵子看到南烛急忙的站了起来,水灵子没有忘记,她这次下山,便是将风翠师父的话带给两位师兄,务必将南烛师兄带回玉溪山,由掌门处置,罂粟自是感觉到了他们想做什么,她看南烛时脸上的喜悦瞬间变成了担忧,她面容有些失色,转身看向丁凝松水灵子,还有依然坐在那里不看她的颜以清“水灵子,我知道你奉了风翠师父的命,可是,今天,你们不能带走他”
“罂粟,我们自也不愿意这般,可是这是我们的职责”丁凝松认真的说道,罂粟一直都都知道丁凝松若是认真起来,便无任何孩子气,可是,他们若要带走南烛,势必少不了一场腥风血雨,南烛刚与自己的娘团聚,她不能让她们将南烛带走。
“丁凝松,南烛今日是来找我的,若因此你们要带走他,我定不同意,若是以后你们来拿他,便各凭本事,但是今日不行”
突然,颜以清站了起来,罂粟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丁凝松向来极是尊重他,若是他同意南烛离开,他们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若他不同意……她还没想完,只听得颜以清说道“自然今日他是来寻你,我们定不会这样便将他捉了,这般有违江湖道义,但是若是日后我们再相见,便各有都不手下留情了”
颜以清一字一句的说给她听,他怕的便是她的阻拦,今日,南烛是自己来这里寻她,他不会去做什么,而他早晚是要将玉溪山的人带回去。
罂粟听在心中,虽是这次他们不会带走南烛,可是以后呢,南烛以后该何去何从,如同以前的自己,未来本就是黑暗的,该往哪里走呢!
南烛冷笑,并不过多言语,他知道以颜以清的为人定不会在这时候抓他回玉溪山,他才会来的,不然,他怎会一人来此,既然他敢杀了叶青,敢为娘报仇,自然有他的后路。
而正是他这般的运筹帷幄,而她却事事为他担心,他才伤了她的心……
南烛走向罂粟,很是自然的拉起她的手,语气温温和和道“罂粟,我们走”
罂粟有些急促,她刚才只顾着担心他,却没有多想他说的那句话“罂粟,我来接你”,而此刻,她大脑竟没有任何思绪,直到她的另一只手臂被一把有力的手紧紧抓住,她才反应过来。
“我说师弟可以走,却没说你可以带她走”颜以清却还是依然喊了他一声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