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四那天正午,南烛便满面春风的来到了炼玉阁,罂粟正在院中的大树下与云前辈说些什么,听到脚步声,便看到了走过来的南烛
“你来了”她很自然道
“伤可好些了”他便说道,便向一旁的云前辈拘礼
“好的差不多了”
南烛看她气色不错,便信了她说的话,可是心里还是不踏实,便给她把起了脉,笑着点点头“果真体内寒气已消散”
云前辈目光看向远方,呆滞了一下,才缓缓道“想是元宵佳节到了”
“最近山中都在忙元宵节的事,处处张灯结彩”南烛倒也没有多想什么,在他心里,这么多年云前辈都是一人在这炼玉阁,早已习惯。
而罂粟却看到他脸上多少有些伤感,虽满是沧桑与不屑那种热闹,却还是让人看了心疼。
她知道那是云前辈的心事,她不便提起,便没有说什么,她看了看南烛,南烛依然笑容满面道“与我回谷芽峰吧”
“好”她说罢转身看了看云前辈
云前辈已经从刚才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和蔼的看着她“回去吧,我这炼玉阁已经破了规矩让你在这住了数日”
虽是责怪之语,却满是关怀。
“好啊,那我可走了,你可就清净了”
“可不是嘛,清净了”
看着二人有些伤感,南烛便道“罂粟,以后还可以经常来这里的”
罂粟本不愿这样,只是看到云前辈那般孤单,便有些心疼他,而他这个人又是个什么都不愿说的人,什么都藏在心里。
罂粟点头“我们走吧”
二人便离开了
回到谷芽峰,阳光甚好,突然离开炼玉阁,也并未觉得冷,许是正逢阳光直照,便觉得暖吧,冬日里的阳光便是最温暖的,罂粟不觉间便笑了笑“才数十日,便觉得许久了一般”
“怕是你想极了这里”南烛看她开心,便说道
而罂粟却明白,无非是前些时日,自己真气紊乱,无心看这里的一切,现在身子好了,倒觉得一切都那般亲切,那般喜欢了。
罂粟看到山中弟子们已经在忙活着装饰山中的一草一木了,路边的石柱上全是各型各状的彩灯,有可爱的小动物状,也有四四方方的,还有花型的
“南烛,看来上元节大家都很重视啊”
“是啊,弟子们难得这般放松,今年除夕竟没落雪,可能今年见不了大学覆盖玉溪山的美景了”
她嫣然一笑“难得你这般伤感,如此柔情”
南烛在罂粟心中一向是刚里带些许柔媚,却从未看的出他的真情,此刻倒是真心流露“我只是哀叹,往年最美之景,无法与你同赏”
罂粟笑了笑,她不知如何作答,便笑的开心,以缓解这气氛,见南烛盯着自己看,便抬头又看了看天空“也不一定,你看,刚才还阳光热烈,一会的功夫便被云层遮挡了”
南烛便顺着她看的方向也看了看,嘴角不自觉上扬“那我就等着与你一同赏雪”
二人不一会便走到了庭院,到了庭院后,南烛便去了叶桑峰与林易烟商讨今天的上元节事宜,罂粟回到自己房间,拿出那件水灵子送来的狐狸毛裹在了腰间,虽说是在炼玉阁养了数十日,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是她身子从小就有寒疾,以往,每到冬日,便是彻骨的疼痛,那狐狸毛做成的内衬倒是舒服,也极其暖和,她穿上外衣,便准备出门了,许是,前几日的疲惫,现在心情倒是很好,今天又是上元节,倒是可以放松放松。
她身子本就瘦弱,加上最近真气紊乱,更显得消瘦了,那诺大的狐狸毛内衬穿在外衣里面竟一点也不显得胖,一点也看不出,像是里面只是普通的内衬一般。
走出庭院,看见师兄师姐们都几人聚在一起,手中都拿着红纸竹支,想必是在做灯笼,罂粟看着这满山的灯笼,就待夜晚来临了,到那时,应是格外美丽。
她也曾有过一盏灯笼,那盏灯笼她也说不清是什么形状,貌似有些丑丑的,不过却有两只粉红色的耳朵,那是在集市上,一个人送给她的,那个人猜对了灯谜,老板给的,他便送给了她,或许是她第一次收到灯笼,所以记忆犹新吧,还有那个红色的珠子。
不觉间,竟发起了呆,罂粟苦笑,随即便听到旁边路过的人说道,“师姐,今晚你定能猜中许师兄的灯谜,这般,他便有回礼,也知晓了你的心意”
那位师姐满面娇羞,却又有些哀荣道“不知许师兄对我是何意,若是他不倾心于我,即便收了回礼又能如何”
罂粟听他们这般说,便想起了那日南烛同自己说的,山中弟子多是在这山中成亲,去山下成亲的极少,每年的上元节便是男女互表心意的时候,山下男女也同样如此,上元节这天,男女之间会交换定情信物。
如此说来,这灯谜可得想好了。
“这不罂粟师妹吗”一个极强的女声响起,若不是看着她人走过来,便觉得是一个男子在说话般
“唐师姐”罂粟很有礼貌的说道,在谷芽峰,她是新人,以往的弟子多与林易烟交好,自然不喜欢她,她便也不多事,低调谦恭,唐雪芷却像是找事般来的。
“听说师妹有寒疾,生病了,一直在庭院待着,今日怎么出来了”
罂粟看了一眼唐雪芷,她虽个人极高,生的彪悍,却也算得上清丽,怎的,说话这般阴阳怪气的“师姐挂心了,今日是上元节,便出来看看”
“怕不是要勾引师兄吧”
唐雪芷话刚说完,罂粟本是温和的看着她,瞬间眼中多了些冰冷,直直的盯着她,反倒唐雪芷有点底气不足“你看我干嘛,就是个贱人”
说罢,唐雪芷便不敢再看罂粟,继续向前走去,像是斗嘴胜了就跑的孩子般。
芙蓉游虽是从未真正练过,但是这些天云前辈却是明里暗里与她练功时唤过她体内的芙蓉游心法,罂粟记得有一招名为朝覆,用在唐雪芷身上最为合适不过了,正好试试这芙蓉游到底有多厉害,她捡起地上一个石子,心中默念朝覆,轻轻一动手指,便是只用了一成力,已经走远的唐雪芷便瞬间只是腿部发软却整个人翻转了过来,一头栽在了路边的树上,罂粟听见有人喊道“唐师姐,你没事吧,怎么好端端的头栽在了树上”
看来芙蓉游果真厉害,通过腿部经脉竟然可以直接致整个人颠倒,想到此处,便也想起了其他,芙蓉游却是神功,可惜,需要两个人一起修炼,才可达到巅峰,只可惜,那个人是自己最讨厌的。
这时,罂粟身边走过来一个看似年纪很小的女子“姐姐,你别在意,唐师姐是看前些日子许师兄送你玉镯子,所以故意刁难罢了”
罂粟看着这小姑娘眼神清澈如水,说起话来伶俐,在谷芽峰还未曾见过“你怎知的,看你小小年纪”
“那日之事,我亲眼见了,我虽然年龄没你大,却在这玉溪山待了十来年,自是什么事都比你清楚的”
“你是哪座峰的”罂粟看她面生,定不是谷芽峰之人
“姐姐,我是叶桑峰风玉二夫人的单传弟子”
原来是叶桑峰的弟子,风玉二夫人倒是听南烛提起过,她极少露面,一个人居住在叶桑峰偏僻的木苑,很少与人来往,本是觉得她应是习惯孤单之人,不成想有这么个机灵的丫头陪着她,看来,人都是怕孤单的。
罂粟看她笑得那般单纯,便觉得很是难得“你怎会来谷芽峰”
“今天是上元节,求了师父好长时间才同意我出来”
“看来,你也是喜热闹之人”
那小丫头笑了笑“姐姐,你好美啊,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般美的人”
“是吗,姐姐觉得你长的也很是美”
话说出来,罂粟心中便黯然许多,她竟与一个陌生女子如此亲近,虽然那丫头满是笑意,可她却莫名觉得心疼,看她那样子,应是每天也在木苑待着,极少与人接触,奈何一副机灵模样,多少懂得一些东西,不知这般与她来说时好时坏。
她开心的笑着“姐姐,我叫魅儿,听他们喊你罂粟,那我便唤你罂粟姐姐”
与魅儿说了会话,那小丫头便离开了,不知去哪玩了,罂粟便要回庭院,刚要走近房间,额间便觉得有些许凉意,她抬头,便见雪花飘落,虽是下的不大,雪花却大片大片的,不一会便听见许多嘈杂的声音在说“下雪了,下雪了”
好像每个人都喜欢雪一般,像孩子般兴奋着。
她嘴角也露出一抹微笑,下雪了,多么纯洁的雪啊,映照着那些人心,更显得无暇了。
屋中并未掌灯,看着那厚厚的书籍,书本上的字体渐渐变得暗了许多,这才意识到天已经快黑了,窗外片片白雪飘落,无声的落在每个角落,格外安静,灰蒙蒙的天便早些暗了起来,南烛去叶桑峰商量事宜竟还没有回来,许是做的久了,身子有些冷,她便取下炉子上面的水壶,倒了杯热水喝。
只听得一声巨响,天空中像是突然上升了什么,骤然间,散漫开来,多么美丽的烟花啊,罂粟想到,看来,热闹已经开始了,她走出屋门,才几个时辰,外面的雪竟然已有这般深,踩在脚下咯吱咯吱作响,门口几位平常都很沉默寡言的师兄师姐,竟也与大家一起热闹起来,便想着去找水灵子,转念一想,今天是上元节,水灵子定是有人陪的,便坐在草厅里等待南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