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连心,指腹与唇瓣的触碰,竟要比许多逢场作戏的吻更触动人心。
沈听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手指在离开前,恶意地用前端的甲肉搔刮了一下他的唇珠,微痒的触感,在脑海中掀起了一场核爆。
楚淮南做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沈听此前分析出了很多种他盯上宋辞的理由。可这些理由,究竟是不是楚淮南真正的动机,需要他亲身验证。
他迅速收拾好被核爆轰得七零八落的心情,舔了舔嘴唇问:“为什么是我?”
“因为喜欢。”楚淮南没有丁点儿迟疑,答得特别真诚。
沈听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
资本家都有张擅长胡说八道的嘴。
……
各怀鬼胎的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灯火通明的餐厅里。
宋辞的资料显示,他特别爱吃芒果。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青年人,从上菜起就一直埋着头百无聊赖地用叉子拨弄着盘里的芒果虾仁沙拉。楚淮南不由地唇角上扬。
这个餐厅明明有包间,但对方执意要坐大堂,理由是想在窗边看夜景。但他怀疑,对方只是单纯不想和自己独处。
而在他提出“想要试着相处看看”后,拨了半天沙拉也没吃一口的青年人,终于抬起了头:“鉴于你只手遮天的名声,咱们得来个约法三章。”
楚淮南挺喜欢这句“咱们”,欣然点了点头。
青年见他应允,放下叉子又将那盘被扒拉得乱七八糟的沙拉往边上一推,才继续说:“既然你调查过我,那就应该知道,我这个人玩得野,也不专情。提前说明,这次是你主动招惹我的,要是以后咱们真处得不愉快,也必须好聚好散。你绝不能仗着你们远南财大气粗,就欺负我。”
闻言,楚淮南笑了笑,他是挺想欺负人的,但不必仗着远南。那日在楼梯间,他就已经欺负了。如果这个青年真是他四年前遇到的那一个。那么以后,恐怕要被欺负得更狠、更多。
沈听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起过像今天这么多的鸡皮疙瘩。
楚淮南不露痕迹地瞥了一眼那盘被打入冷宫的芒果沙拉,笃定道:“咱们之间不会有不愉快。”
他伸手把沈听一口都没吃的芒果沙拉拿走,将自己面前的凯撒沙拉递过去:“吃我这个。”
笑容里带着点宠溺,语气亲昵地继续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约会第一餐,就讨论分手以后的事,不太吉利。”
沈听一愣,立马跟着笑起来:“看不出来,你这么迷信?”他宋辞上身地一挑眉,眼神里氤氲着股藏不住的纨绔劲儿:“和同性交往这件事儿,我比你有经验,不过都是图一新鲜。俩男的在一块儿,还谈天长地久,这不明摆着不靠谱吗,对吧?”
他说完垂眼看了看楚淮南换过来的那份沙拉,没碰叉子,反倒又拿起手边的红酒杯,举杯向对方邀酒。
楚淮南没有立刻回答,很绅士与他碰了碰杯,才说:“我不认为和同性交往就不靠谱。”
他抿了一口酒,特别暧昧地一眨眼:“不靠谱的是人,不是感情。”
这个资本家可恶至极!当众也能恃帅行凶!无奈三观端正又逻辑清晰。
沈听棋逢对手,一时无法反驳,只好岔开话题。
“其实吧,我这一整天都在琢磨,你为什么要跟踪我?”他语带得意地一咧嘴:“虽然小爷我确实长得一表人才,凭良心讲是挺招人惦记的。但你是楚淮南呀,撇去你那零多得数不清的身价,单凭长相,你要找什么样的没有啊——”干嘛非死乞白赖缠着我?
那不能说出口的后半句,才是沈听的肺腑之言。
楚淮南听完这一顿夸,却没有接话,只笑吟吟、双目含情地看着他。沈听被他盯得脊背发凉,说不出是心悸还是肉麻。
这个餐厅,什么都好,就是上菜慢。他芒果过敏,吃不了楚淮南为他点的芒果沙拉。但想到眼前的这份凯撒也是楚淮南递来的,就更没食欲了,于是只好又喝了一口酒。
楚淮南没接话,却伸手叫来了侍应生,让催促厨房快一些出菜。眼神落回沈听的酒杯上:“说归说,空腹别总喝酒。”
在穷凶极恶的歹徒堆里摸爬滚打惯了的沈听,对来自假想敌的体贴入微不太适应。况且这个假想敌还心思深沉,让人摸不到底。莫名其妙的关怀备至,只更让人胆战心惊。
楚淮南的资料他熟记于心,要制造共同话题其实也很容易。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总能让他生出坐戒垂堂的谨慎。
有时,他甚至觉得对方看过来的眼神里,露着点渴。春风和煦的表象下,也藏着种饿狼看到猎物的狡悦。直觉敏锐的沈听,本能地觉得危险。
然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有心试探,于是便又假意一咧嘴,继续道:“不让喝酒,那咱们聊天吧。哎,你是不是第一次见我时,就对我一见钟情啦?”
楚淮南点了点头,坦白道:“是。”
沈听就着他的话继续编:“其实啊,在飞机上我也注意到你了!你这眉毛眼睛鼻子嘴,简直就是按照我的喜好长的。”
见对方笑意更浓,沈听便发挥想象力,接着往下胡说八道:“我这么多年没回江沪,所以没有听说过你的大名。从派出所一回来,就找人查了你。本来还想着能和你有段罗曼蒂克的恋情。但后来知道你是楚淮南,我招惹不起,所以也就没实施具体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