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先生为何情愿在梦中也不愿清醒呢?”
“你个…小娃儿…懂什么……”
“因为你一生致力于水利工程,唯一的女儿却在洪涝中丧生;因为你有很多奇思妙想,却没有人愿意让你把它变为现实。”
“你…你…你是谁…你凭什么这么说…你知道什么……你懂什么?!啊?!”男人由最开始的喃喃自语,到后面的陡然拔高音调,显示出他很愤怒,但更多的是,被戳破心事的懊恼。
“刘先生!我们愿意给你机会,让你施展自己的抱负。你女儿…她也会很高兴的。”
“……”
“你不是我女儿…怎么知道她愿意……”
“因为…我能体会她的痛苦……”
“你说什么?”
“我七岁的时候,北方还到处在打战。我有一次误闯了战场,到处都在杀人…我一个小孩…没地方可去,就躲在一个草堆后面……眼睁睁看着那些魔鬼,砍翻了一个又一个的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我……我总无能为力等待死亡的过程,我经历过。我知道你女儿那时也是。只是我比她幸运。你,愿意让更多的孩子,重蹈她的覆辙吗?那么你将来下去了……”
“别说了!”
男人粗重地喘着气,睁着通红的眼睛狠瞪着他。
其实,慕鹤轩脱口而出的这话是有些失礼了,也难怪对面的人这么生气。但他心里知道,有些心病,就要用猛药医。
“刘长史……”
“你带了什么东西过来?”
慕鹤轩一听就知道有门,忙把地上的那堆东西推过去,“这些是楚国五十年来关于治涝的资料和一些上古典籍,请先生过目。”
“留下吧,人可以走了。”
“先生,拜托了。”慕鹤轩长揖到地。
“走吧,走吧!”刘长史不耐烦地摆手。
慕鹤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弯腰出了门。
确定了主持大局的人,那么接下来也就有了个大体的方向。只是,事情的进展,并不像原先预想的这般顺利。
首先,来自内部的阻力就很大。魏景行初来乍到,还没有完全收服以赵覃为首的老班底的心,贸然要搞这样一个触犯他们既得利益的大工程,耗时耗财,势必会遭致他们的反对。
“这刘长史不是很厉害吗?都能让王爷派穆公子亲自去请,他怎么还找我们要人手啊?”
“就是,我们忙都忙不过来呢,你看,这么多人下了大狱,多出来的工作总要有人做不是?”
“你们…就不怕我告知王爷。”
“就是王爷亲自来了,本官也还是那句话,我们这里抽不出人手。再说,王爷‘日理万机’,又怎会管你那点芝麻大的小事?”
“孤便是亲自来了,你待如何?”
“王…王爷……下官墨麟……”
“不用跪了,孤可受不起你这一跪。”
这话可是诛心了,满屋子的人都吓傻了。他们不由得想起半个月前的宴会,眼前这人也是这般云淡风轻,然后陈大人就在他们眼前,生生被削去了脑袋。
墨麟想着当时的场面,而这人眉头不皱,就决定了一方大员的生死,他咚的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连整个身子都匍匐下来。
魏景行不为所动,慢慢地踱到桌前的椅子旁坐下,随手拿起一卷书就开始看。任凭跪满了一地的人,将头磕得咚咚作响。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最先反应过来,自动请缨要去江边。魏景行没什么反应,只是点了一下头,眼睛仍旧盯着那卷书。那人得到准许,立刻就一溜烟跑了。
其余的人见状也有样学样,纷纷表示自己要去帮忙。直到屋内的人少了大半,魏景行这才开了尊口,“墨大人御下有方,孤会重重赏你。”
墨麟哪敢要什么奖赏,忙开口重重批判了自己一遍,再颂扬了一下王爷的英明神武,好不容易将这尊大佛给送走,他人也出了一身冷汗,差点虚脱倒地不起。
话说这魏景行为什么会溜达到这里,还听到这么一番话?
他本来是要去江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