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儿,我能知道你预备怎么让夜袭听话的回来吗?”
裴羽钦犹豫了再三,似乎才问出了这么一句。
江暮烟若是换在以往,肯定是点头与他细说了,毕竟她一贯都不习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但是这一次,她却没有爽快地点头,而是轻柔地反问,“当然可以,不过羽钦你可愿意也花点时间与我讲讲当年的事情,有关于陆紫嫣和你的恩怨情仇的过往?”
这话一说完,就看到裴羽钦抬眼看过来的惊异眼神,江暮烟顿时轻柔地又做了一段补充,“当然了,这不是交换,你若不愿意说,我不勉强,我只是觉得恨一个人太辛苦,也会令人不快乐,而且你还一恨就是这么多年,若是可以,我真的不想你这么辛苦和不快乐,所以愿意更我讲讲吗?”
其实裴羽钦早就决定了,这一次只要江暮烟能脱险归来,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别说陆紫嫣的事情与她坦白,便是她要他把他从小到大的任何一件事情说说清楚,裴羽钦也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他也其实一直在等烟儿开口询问。
她以为昨天晚上烟儿就会开口问他的,熟料烟儿只顾着心疼他的瘦和病,竟然一个字都没提。
今天她终于问了,但是他却还是看出来了,若非是她想替他分担心中的苦和恨,她是不想要问这些的。
能得到她这般的信任和关怀,他的心里已经明朗和心暖一片了。
于是,这个午后,他轻柔的牵起了她的手,慢慢地走出了房间,走出了他们共同居住的流云小筑,开始沿着裴家的大院,散起步来。
江暮烟也并不着急,已经被埋藏了二十多年的往事,要他说出来,总是要给他点时间积淀一下情绪的。
“我爹,还有两个哥哥都不是外界所以为的那般病死的。”
江暮烟一愣,裴羽钦的这一句很冷静平常的开篇,却让她骤然觉得脊背有些冷,似乎已经预料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二哥素来身体要较大哥和我都弱一些,是事实,不过在陆紫嫣没有嫁进裴家之前,他一直都是很好的。”
“现在的裴家下人都是换过几批的人了,便是你刚醒过来的那一段日子所见到的裴家的下人,也已经是这么多年来裴家换过的第六七批人,号称在裴家做了多年的老人,其‘老’的程度也顶多不过是四五年就了不得了。”
“所以,现今的这些下人,只知道我是有两个兄弟的,但是对于我大哥二哥的为人究竟如何,是完全不清楚的。”
江暮烟从来都知道裴羽钦不是喜欢说废话的人,现在一开口说的都是和陆紫嫣无关的内容,肯定是有缘由的,是以,她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地随他走着,听他继续说着从前。
“因此很多人并不知道,我的大哥二哥全是做生意的奇才,只是他们各有的性格,让他们给外界一种不够稳重的假象,加上我们兄弟那时又都太年轻了,所以没有人意识到这些。”
“娘过世的很早,爹先后纳过四房妻妾,不过都一无所出,而且也都年轻轻的香消玉殒了,爹总说他命硬克妻,所以后来偶有需要,便是去青楼楚馆,不再往家里纳妾了,对于这些,细小的细节,我一直理所应当的认为是正常的,从来没有细思其中的不合理!”
江暮烟沉默不言,的确,若是当年的羽钦就有如今的智慧和洞悉力的话,就当知道,姨娘一个个死掉在这样的大户人家中本来就是不正常的。
只是想来当年的裴老爷想要保护还天真单纯的羽钦,所以不想让黑暗污浊的东西污染了他纯洁的心灵,所以什么也没有说。
“哥哥们对我是很宝贝的,我们是同胞所出,大哥比我长了五岁,娘亲过世的早,就几乎是大哥带大我的,因为爹总是很忙。”
“烟儿,兄友弟恭的情形在富贵人家其实是不多见的,也是非常的难能可贵,你知道为什么吗?”
江暮烟抿了抿唇,“因为涉及到一个‘利’字。”
裴羽钦听了这话,叹了一口气,“是啊,你说的没错,涉及到了一个‘利’字,只是当时的我并不明白,我只是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哥哥们待我的好,也天真的觉得我们会永远这么的好!”
“也许正是因为被保护的太好,所以十五岁之前,我对什么事情都抱持着近乎完美的追求,包括对未来妻子的憧憬和希望。我一直想要找一个既温柔知礼,又淡定洒脱,然后和我心心相映,又志趣相投的妻子。”
“我虽然也追随父亲和两位哥哥一起学习经营生意,但是他们却远远没有教过我尔虞我诈,现在每个人看到我都会赞一声裴家家主好是精准犀利的眼光,却不知我为此付出了三条至亲的人命做了代价。”
“认识陆紫嫣的那一年正是草长莺飞的踏春时节,彼时,我才十四出头,正是情窦初开的年岁!”
“十四岁?好小!”
虽然早就知道他十五岁与陆紫嫣成了亲,十六岁就有了裴夜袭,但是真的听闻他十四岁就自认情窦初开,江暮烟还是忍不住惊讶了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