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她若就此拒绝的话,也未免太不给人留余地了。
毕竟说到底,这个叫向日的人之所以会面临没有工作,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也都是受了她的受伤事件的连累罢了。
想到此,江暮烟顿时叫住了裴弦道,“弦公子,请留步!暮烟没有那个意思,弦公子不必多虑,是暮烟说话太直,欠了点考虑,让弦公子误会了。”
“弦公子看这样可好?先生现在人不在,等先生回来,由我出面去跟先生说,以后就让云姨娘的侄子到青书手底下去做事,帮衬青书如何?”
“毕竟我这里都是女人家家的琐碎小事情,实在没什么可让他做的,弦公子和云姨娘既然是想要他学点真材实料,有用的东西,那么跟着青书,就比跟着我强许多了!”
“再就是青书也是为先生办事的,生意上的事情也看的比较多,平日里也能学到不少经营之道,你那亲戚若是个踏实、勤奋、又好学肯干之人的话,相信会受益良多的!”
“我也只能做到这样的安排了,若是弦公子觉得不妥的话,那也就请恕江暮烟实在帮不上忙了!”
江暮烟这么说,自然有她的考量,裴弦毕竟是裴家的子孙,裴家的子孙又多半不是早夭,就是单传,所以虽有三房,但是各房实际上却都人丁单薄。
如今夜袭一经离开裴家,家门子息就更是显得少了。
所剩下的也不过就裴风、裴虞和这裴弦三人而已。
是以裴弦所来相求相托之事,她于情于理能应承下来的,也该应承下来,不能彻底拂了他的面子。
究竟不久后,这个裴弦就要娶王御使的千金进门了。
而另一边,就算那个叫向日的人,是裴弦他们母子安插到她和羽钦身边的就近监视之人。
凭青书的机敏,还有羽钦身边的展夕先生和迎风先生的武功和防备能力,相信那个向日也翻不了天来。
更何况还有什么比把对自己可能有害的人,直接控制在身边更让人放心的呢?
如此这般,她实在没什么理由拒绝裴弦的这个请求,便也就以这样的方式应承了下来,若是裴弦同意了,那便也算是又给了他面子,也不给自己和羽钦造成麻烦了!
而裴弦本来就是苦于想不到办法,把向日成功的安插到江暮烟的这个流云小筑来而烦忧了好几天,今天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才决定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
能取得这样的结果,已经比他期望中的要更好了,自然心中是喜出望外不止。
但是脸上却还要做出稍稍迟疑了一下的表情,随后才躬身作揖再度的感激地道,“小姐能做这样的安排,裴弦和家母已经感激不尽了,只是叔叔那边怕是”
“先生那边就交给我去说吧!弦公子明日便把人带来就是了!是叫云向日吗?”
江暮烟知道他是忌惮羽钦,怕他不同意,所以才如此的迟疑,但是她既然应承下了,自然会去跟羽钦说通说好的。
“是的,那便多谢暮烟小姐了!”
“弦公子不用多礼了!弦公子还有其他的事吗?”
江暮烟看了看大厅角落那四角檀木架子上的沙漏,刻度显示,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了。
但是青书和红月却一个也没有人回来这里找她报告有无找到展夕和迎风他们的事情。
让她这边心里不由惶惶地,不安定的很,也不知道到底是找到了,还没根本没找到。
这样悬在半空中,半上不下的感觉让江暮烟完全没有心情,再继续待在大厅里与这裴弦说话了。
裴弦也看出了江暮烟的心不在焉,和急于离开的神情,顿时心中一动,眼眉微垂,用状似恭谨的语声道,“没有了,所托只此一桩!有劳暮烟小姐了!”
“弦公子不必客气!既然如此,请恕暮烟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就不送弦公子了,先走一步!”
“暮烟小姐有事尽可去忙!裴弦也不再多打扰了,告辞了!”
两人几乎一前一后,同时往大厅门口走去。
在眼看江暮烟一脚都已经跨出了大厅的门槛的时候,裴弦突然冷不防开口问了一句。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总觉得这一句前面应该还有一句,就是不知道该是什么!”
江暮烟想也没想的就开口回答道,“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原来是这两句啊!”裴弦低低地感叹了一句,低垂下来的眼眸中有一缕寒芒闪过!
而听到了裴弦的这声低低的感叹后,江暮烟才反应过来,倏地停住了脚步。
转身面向身后两步远的裴弦,眼神也微微的一眯,不动声色的反问道,“敢问弦公子是从什么地方看到那句诗的?”